氣氛變得緊張而壓抑,隻有火把的噼啪聲和侍衛們的腳步聲在風中回蕩,侍奉的宮女們鮮少見過這般陣仗,吓得縮在一旁,不敢吱聲。
“陛下……”玉貴人等得久了,感覺自己腿都有些發酸,她嬌嗔一聲,對着明靖眨了眨眼,雙眸裡閃起了淚光,似乎承受了莫大的委屈。
明靖卻連一個眼神都不給,隻是緊蹙眉峰,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靜靜等待着搜查的結果。
“陛下,沒有。”過了一會兒,侍衛們聚回到庭院中,神色嚴肅地禀告道。
聞言,明靖輕輕歎了口氣,一轉頭,看着滿臉委屈的玉貴人,有些不确定地試探道:“你今夜,是否有出去過?”
玉貴人搖了搖頭,走上前去,伸手環住了明靖的腰:“陛下,臣妾在宮裡等了您一晚。”
她身上散發着鮮花馥郁的香氣,但明靖卻臉色一變,伸手推開了她:“不對,不對,不是這個香氣。”
“陛下在說什麼?什麼香氣?”玉貴人睫毛輕顫,因為被推開,語氣顯得分外失落。
“無事,你早些歇息吧,朕還有事。”說完,他對着侍衛們吩咐道:“繼續,其他宮也搜一遍,記住,千萬不可傷人。”
看着明靖頭也不回地走出宮殿,直至背影消失,玉貴人的臉色變得鐵青,青筋在額頭上跳動,宛如一條毒蛇般。
而傾顔閣的宮女,則是站在原地,步子都不敢挪動半分,大氣都不敢出。
“今夜沐浴的鮮花,是誰采摘的?”玉貴人嘴角一抽,勾出一抹狠戾的笑容。
一陣良久的沉默過後,一名宮女顫抖道:“是……是杏兒,她剛剛出去,還沒回來。”
“好,很好。”玉貴人一拂袖,心中閃過好幾種發洩怒火的方式:“既然她如此廢物,本宮也沒有留着的必要了!”
宮女們被吓得不敢再吱聲,片刻後,一陣冷風吹過,玉貴人似乎有些乏了,擺了擺手:“把門關上吧,折騰了一宿,本宮也累了,你們幾個,進來伺候本宮就寝。”
待玉貴人和宮女轉身離開,身着宮裝,把宮門推着關上的白南絮,趁着門還剩最後一道縫隙時,閃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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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茫茫,行色匆匆,直至遠離了前庭,走到禦花園中,借着草木假山的遮蔽,白南絮才稍稍放下了心。
再往前的宮道,便是徑直通向碧荷苑,因地處冷僻,荷衣又一直閉門不出,平時鮮少有其他人經過。
熟料剛走出幾步,風拂過耳際,她依稀聽見了一陣極其細小的哭泣聲。
循聲望去,水塘邊,一個弱小的身影正瑟瑟發抖。
白南絮感覺有異,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躲在了樹幹後。
隻見一個瘦小的小宮女,正蹲在水邊,雙手環臂,嘤嘤哭泣,夏日的夜晚并不寒冷,但她的身體卻顯得單薄而脆弱。
這深宮也是個吃人的地方,這麼晚了還有人在這裡偷偷哭。
白南絮搖搖頭,想着過不久,應當會有巡邏的侍衛過來帶走她,便決定不要多管閑事,轉身就要離開。
誰知,“撲通”一聲響起,原本平靜的水面卷起陣陣水花,宮女的身體在水中上下起伏,時而露出水面,時而被水淹沒,眼見着撲騰的力度越來越小,白南絮“哎”了一聲,快步向前,一頭紮了進去,将奄奄一息的宮女拖上了岸。
此時,宮女已是進氣多出氣少,面色慘白。
白南絮立刻将她身體扶起,用力拍打起她的背部,幾掌下去,宮女“哇”地吐出一口水,猛烈地咳嗽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白南絮輕聲安慰道。
那宮女轉過頭來,虛弱地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便昏厥了過去。
是她!白南絮此時也認出,這投水自盡的宮女,正是剛剛被趕出傾顔閣的杏兒。無論是在深宅,還是在這後宮,下人的命運就如同草芥一般。而此時,玉貴人正在氣頭上,如果将杏兒送回去,和殺了她無異。
“哎,救都救了。”白南絮擡起她的胳膊,将她背在了背上。幸好自己現在是習武之身,不然還難以把她帶離此處。
思及此,白南絮往碧荷苑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