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這個意思!”
他回頭一望,整座宅邸裡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就連剛才和他相談甚歡的工人也回避了他的視線。
這些懦夫!
他回頭,死死地盯着果妮,仍舊不甘心。
“沒有你貴族主人的命令,你這樣做就是自作主張!”
果妮皺眉,剛要開口,大門打開。
消失了一整個早晨的蘇瑟出現在門外,她換掉自己身上的侍女裙子,換上了更加輕薄、便利的衣服。
果妮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皺了下眉頭。
在家族裡的時候,有很多人說她是一位再合适不過的女仆,蘇瑟站在佑莉小姐身邊時安靜又溫柔。
但不支持這個觀點的人也多的是。
那些人說蘇瑟其實并不适合做服侍别人的活路,不如早點打道回府,不要耽誤其他人向上爬,取代其他人待在佑莉小姐身邊的資格。
不過蘇瑟在拉普托爾宅邸中的時候完全以侍女的角色示人,其他的猜疑逐漸被時間稀釋。
果妮沒想到她現在會再現在露出鋒利的那一面。
如今看起來倒是和後來那人說的一樣。完全不像是曾做過侍女的樣子了。
果妮腹诽着,收回手中的刀。
蘇瑟将廳内的所有情況收入眼中,最後的注意力落在樓梯上的佑莉身上,她的目光停頓片刻,随後看向屋内引發騷動的那個人。
蘇瑟:“在做什麼,吵成這樣。”
“是這女人威脅我!”
“威脅?”蘇瑟疑惑,“一位廚師?威脅你?”
“對!就是她拿刀要往我身上砍!”他一回頭,果妮手上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
他快氣死了:“這女人!”
可除了在原地跺跺腳,其他的他什麼也做不了。
先前仗着莊園名義上的話事人蘇瑟不在場,他胡亂給自己加了一套說辭,什麼——自己是貴族的親戚,在這裡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即使是最重要的小姐,也要考慮他話語的重量;他曾經為家族做出過重大的貢獻,即使是公爵也對他尊敬有加。
而蘇瑟一出現,他立刻原形畢露了。
蘇瑟不想同他玩什麼真假親戚、尊貴榮疏的遊戲,用腳趾想都知道他口中的話沒有一分是真的。
就從昨天下山那短暫的時間裡,蘇瑟知道這人大概是什麼類型。
這些時間足夠她看清對方是個什麼德行。
驕傲虛榮又自大,好吃懶做,毫不理解其他人的感受,也不願意讓出自己的利益。
還極易被激怒。
“行了,”蘇瑟打斷他,“你出去吧。”
馬車夫忽然驚呼一聲,“我不能出去!”
“為什麼。”
“夫人,您不能這樣,夫人。”他手忙腳亂地解釋道,“是她先威脅我的,她不給我東西吃,同為給家族辦事的,她怎麼能不考慮我的感受呢?”
“我們的合約昨晚就應該截止了,這一點我和你已經确認過一遍了,”蘇瑟耐心地向他解釋道,“還是說,你希望我把昨天晚上說過的話再說一遍?”
“我明白,可是我真的很需要錢,我也很需要食物……”
他眼中忽然泛起淚水,“我還有家要養,我請求您,可憐可憐我。”
蘇瑟盯着他的眼睛,她沉默片刻,望向樓梯之上。
“您怎麼想?”她用了很尊敬的詞,語氣也比剛才溫和許多,就好像她真的十分重視上方的那個人的意見一般。
馬車夫見她朝另一人索要意見,又以為自己的故事打動這個女人了。他心懷僥幸,學着蘇瑟大人的樣子,滿懷渴望和悲切地朝上看。
他内心其實什麼都沒想,他能猜到那裡或許有哪個大人物,但是貴族都是些對争端視而不見的蠢蛋。
隻要裝裝樣子,這些喜歡用“慈悲”裝飾自己的貴族肯定會放他一馬。
那是個金發的女孩,個子不高,穿着白色的睡袍和拖鞋,長發搭在肩上,視線冷漠地垂着,落在他的臉上。
他忘了。
小姐從始至終站在那裡。
佑莉安娜·拉普托爾是個突然出現的人物。
在她之前,鎮上的人隻聽過海赫和哈薇的名字,她們是上一任公爵的女兒,兩人差了好幾歲。
海赫·郎布爾帝更年長,理所應當地成為了家主。她們會被海赫管理,聽她的命令。而哈薇大概會成為親爵,或者她的輔佐。
塞拉鎮裡的大家也都是這麼想的。
但人的命運真是很奇妙。
海赫後來不知是死了還是失蹤,而她的妹妹啟用了相對“哈薇”更正式的名字。即使這兩者的發音完全相同,但塞拉鎮人心中的那個哈薇小姐好像已經死了。
她不再自由,亦舍棄了自己的軟弱,哈薇·郎布爾帝,亦是後來的赫碧昂·拉普托爾代替姐姐海赫,正式成了赫翠亞帝國的第一位北方大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