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一下就想到你的金桔薄荷酥糕了。”
“你做的酥糕大家吃了都說好,隻不過店面太偏,知道的人不多。”
“那我就在想,如果幫你注冊商标,實現量産,南州說不定就可以通過金桔薄荷酥糕打響名号,到時候每一家分店的利潤都有你的份!”
唐成安說的神采飛揚,認為這又有名又有利的好事,誰都不會拒絕。
但是劉姐沒有回答,她的内心好像隐藏着什麼,這一瞬的沉默有着不可言喻的深度和猶豫。
唐成安雖然覺得奇怪,但也默默等待着,以為劉姐這反應是因為比較謹慎。
終于,在片刻的沉默後,劉姐緩緩開了口:
“成安,你知道我為什麼把店開的這麼偏嗎?”
唐成安被問住了,原本她以為是鎮中心沒了好位置,又或者是租金太貴,劉姐才把店面開在偏僻的城外。
可是如今她這麼一問,事情好像并不是那麼簡單。
劉姐緩緩擡起來頭,眼裡充滿了沉重的情緒,仿佛滿眼都是難以啟齒的心事。
“我就是故意不想讓那麼多人知道。”
唐成安一瞬間愣住了,結結巴巴問道:“為……為什麼呀……”
“我丈夫前幾年不是因為采摘金桔的時候不慎跌落去世了嗎,”
劉姐緩緩開口,眼神盡是悲痛,
“我婆婆從此不願再看到或聽到任何和金桔有關的東西,連夜把我們家的金桔樹全砍了,可能是看到金桔就會讓她想起她可憐的兒子。”
“但是我懂我丈夫,他自從跟着全鎮改種了金桔,就對這黃澄澄的小燈籠格外上心。”
“我想如果他還活着,肯定是不願放棄的,所以我才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賣起了金桔薄荷酥糕……”
劉姐的頭越來越低,眼神也愈加黯淡,唐成安輕輕抓住她的手,滿眼的心疼。
想來劉姐獨自躲在店面後頭的小房間裡做酥糕,大概也是因為如果在家的話,就不得不想辦法躲着她婆婆,那樣可沒辦法正常經營下去吧。
她無時無刻不在考慮婆婆的情緒,而丈夫的心願,她也一直默默守護着。
這個瘦小的女人,卻有莫大的力量,那樣笨拙又細緻地支撐着這個家。
唐成安不願再強迫她了,劉姐的委屈就像一拳一拳捶在她心尖上,心髒悶悶地疼。
-
“劉姐這事就是這樣吹啦!”
夜晚,屋頂的鎢絲燈照得整個房間昏昏沉沉的,實在讓人提不起興緻,唐成安怏怏地躺在床上,癟着個嘴和魏尋通電話。
“沒事的,第三産業還有很多方面,不光是小吃,我們也可以想辦法籌辦一個金桔文化節之類的文藝活動,還有你們酒店的蜜瓜,都會有一樣的理想效果。”
電話的另一頭是魏尋的柔聲細語,寬慰着唐成安的情緒。
“哎,我隻是心疼劉姐……”
唐成安在床上翻來覆去,對今天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懷。
“嗯,劉姐确實不容易。”
魏尋感覺得出她的郁悶,于是一直順着她的話繼續說下去。
唐成安安靜了一會兒,煩悶地摳着床單上的花紋。
“你那邊什麼聲音?”直到兩人都沒說話,唐成安才發現魏尋那邊好像一直有敲擊鍵盤的聲音,“你不會還在忙着寫程序吧?”
“哦哦,你們酒店的系統還有些漏洞,需要補一下。”魏尋回答道。
一提到酒店的系統,唐成安腦子裡又蹦出自己簡曆上的那張照片,心裡的疑問還是忍不住。
“你,你做系統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我的簡曆?”唐成安試探地問。
“沒有啊,員工簡曆都是人事部那邊上傳的,我隻是負責做出個程序而已。”
“那就好……”
聽到他的回答唐成安勉強松了口氣。
還好沒看到,要是被看到自己那麼傻氣的一面,她還真有些不好意思面對魏尋。
“你那邊又是什麼聲音?”魏尋反問。
“嗨,隔壁李家最近鬧離婚呢,折騰不少日子了。”
自從那一次大早上就惹得整個巷子的人圍觀,後面的好幾天都不比那次動靜小,幾乎是整日整日地鬧。
那家的婆婆也不是好惹的,是出了名的霸道蠻橫,婆媳倆就這樣來來回回吵個不停。
街坊鄰居都習慣了,也不好瞎摻和,最後一個個都練就了能伴着吵架聲入睡的了得本領。
忽然,争吵聲不知怎麼,一瞬間難得消停了,随之而來的急促而有力的敲門聲。
“唐成泰!快去開門!!”唐成安朝着客廳怒吼。
客廳裡坐着唐成泰一人,手裡拿着最近剛得來的PSP遊戲機,手指來回迅速,玩得正起勁。
“你去!我馬上破紀錄了,别打擾我!”
唐成安對他實在無奈,囑咐電話對面的魏尋先别挂,不情不願拖拉着拖鞋去門口開門。
門一打開,面前就是隔壁李家媳婦滿臉通紅,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的焦急樣子。
“成安,夢夢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