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握着一支筆，寫寫畫畫，聽到有人進來，也隻是慢悠悠地擡頭，但在看到季從晚的一刻，小孩瞳孔猛烈收縮。
他放下手中的筆，合上書，從五米高的高台上跳下，眼珠上下轉動，肆無忌憚地打量季從晚。
季從晚看着與自己一樣的面孔，頗有耐心地等待他的開口。
小從晚問：“你來自未來？還是說，這是幻覺，你是假的？”
“這是幻境，你是假的。”
小從晚嘲笑般笑出了聲，他盯着季從晚。
“我的計劃失敗了？”小從晚頓了頓，“提問，你要怎麼證明我是假的？又要怎麼證明你是真的？”
“按照計劃，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大概17，你有什麼想法嗎？”
“……”小從晚沉默一會，嗤笑一聲。
“我确實沒有殺了你的想法，”話鋒一轉，小從晚周身冒出絲絲縷縷的黑氣，原先打趣的眼微微顯露殺意，“那麼，四年時間你都沒能完成計劃，莫趣閑他們還活着，是嗎？”
他盯着季從晚，巨大的威壓蔓延，空氣都波動幾分，書頁翻動，狂風凜冽。
季從晚淡定地承認了：“嗯，沒完成。”
“廢物。”小從晚眯眼，盯着季從晚，“沒有本事就讓出位置，讓1号上。”
“存在計劃之外的意外，不用着急計劃，在這之前。告訴我，有什麼記憶，是現在的我要回想起來的嗎？”
“暫時沒有，”小從晚停頓，微微眯眼，問，“你不是第一次見我，你進過這個幻境很多次，是嗎？”
他繼續說：“你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進入這個幻境……而這個幻境從沒有進行到最後過，所以你來問我？”
小從晚跳上高台，微微擡頭，俯視季從晚，眼底飽含興趣，似乎是遇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不由自主地拉起，真心實意地笑了。
“季從晚，這裡有你害怕的東西？”
“我不可能有害怕的東西，”季從晚雙手抱臂，靠着牆，業不在乎這一系列充滿嘲笑意味地動作，“你再回想一下，真的沒有要回想的事情嗎？”
雖然有所預料，但看到未來的自己沒有反應，小從晚還是很失望，也沒有興趣和未來兜圈圈。
“我說了沒有，那就是沒有，你還不清楚你自己？别忘了，你發過誓的，我沒理由騙你，問來問去……你還不打算殺了我嗎？還是說，你現在沒能力殺我？”
見季從晚平靜的樣子，小從晚也明白自己不是第一次這麼說了，說不定，他每次都這麼說。
他既然能猜到未來不止一次見過他，自然也能知道未來沒有一次問出答案，未來這次進來，真的是為了詢問自己的記憶嗎？
而且……
“星辰師絕緣體？你的力量呢？”
小從晚話剛落音，幻境劇烈震動。
季從晚朝虛空看了眼。
是白逸漸。
預料之内。
“噢？有人來了。”小從晚同樣看向虛空，贊歎道：“實力不錯，我沒有關于幻境的能力，憑我的運氣也找不到可以産生幻境的活藥草，你是借了别人的力進入幻境吧，是他嗎？他是誰？”
季從晚收回目光，說：“閑雜人員，無關要緊。”
小從晚同樣收回目光。
季從晚說的話他沒相信，這種話誰信誰蠢。
他看向季從晚。
“你是不是懷疑你的心性不定，被某種事物影響了，才再次進來問我……你想看看這個幻境是否存在不應該存在的東西或事情，借此評估你的心态。”
季從晚垂下眼睑。
說的不錯，詢問記憶什麼的都是其次，他想通過這個幻境來辨别他是否被《小遊戲》影響，但想要制造這個幻境，最好、最穩定的方法就是長春草和紫夜花。
如果白逸漸打算用别的方法采摘長春草，那麼季從晚就會提議或先他一步行動，制造幻境，但既然白逸漸打算用紫夜花，那他也沒必要浪費力氣。
隻是白逸漸的目的除了采摘長春草，還有進入他的幻境，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在他的預料之内。
不得不承認，想要探究一個人，進入長春草和紫夜花制造的幻境是最合适的選擇。他平時沒有特意去扮演一個失憶的人，白逸漸有所懷疑很正常。
季從晚看向對面，幻境晃動得更加劇烈。
如果今天站在這裡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估計幻境早就被白逸漸破門而入了，而幻境持有者也無法發現自己的幻境被入侵了。
白逸漸的實力很高。
但很可惜，今天站在這裡的是他。
“未來。”小從晚叫了一聲，他擡起手，凝聚黑氣，語氣懶散，“說句實話，你長成我最讨厭的樣子。但看在你是真的，而是我是假的的份上，我不殺你。還是那句話，把位置讓出來，讓給其他序号。”
“沒有這個時間段的你需要想起來的記憶，但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注意。”黑氣圍繞小從晚轉圈，小從晚把視線從黑氣上移開，他看向季從晚，語氣依然懶散：“記得你的誓言，理智大于情感，時間高于生命，不顧一切，完成計劃。”
季從晚平靜地看着過去，聽着他話語，就像家中年長者對即将遠行的孩童的叮囑，條條例例，一一列出。
但這不是叮囑，是威脅。
意思很簡單：無法完成計劃，去死！
小從晚将黑氣全部收斂體内，打出響指，劇痛襲來，黑血咳出，季從晚幾步閃現接住倒下的人。
幻境支離破碎，季從晚盯着着小時候的他，兩人目光交錯，都讀出對方想表達的話語。
小從晚已經聽不見幻境破碎的聲音了，他看着長大後的自己嘴唇開開合合。
——每次都在說謊。
小從晚拉起嘴角，眼睛微眯，帶血的嘴角似笑非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季從晚，頗為挑釁。
幻境崩塌前，季從晚周身泛起藍光，他的聲音傳達到小從晚的心底。
“假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