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莉莉娅還是感受到蝕骨的疼痛。

真正的疼痛并不能讓她叫喊出聲，反倒是一口氣憋在嗓子裡，不斷急促地呼吸着，用盡全身解數去緩解。她身體的每一處都在無意識的痙攣。

直到很久，她才傷心地落淚。她的一番默默無聞的心意似乎遭到了背叛，令她身心俱疲。她又開始難過了。

“為什麼……”滿腦子都是這三個字。

“身為一家之主，我會給你們最大限度的自由，但［家］的規則不容違逆，這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你并不屬于其中的例外。”

阿蕾奇諾以為莉莉娅在質問她因何受責，便為她解答。

莉莉娅反倒是不說話了，不知聽進去沒有，她埋着頭，似乎有些心灰意冷。

刑罰仍在繼續。

她身上逐漸變得傷痕累累。

淚水與汗水混雜在一起，雙目赤紅，她的唇角被咬破，流下一絲血迹。

最終這場無言的争鋒在沉默中結束了。

“[父親]，我還有一個疑問，請為我解答。”莉莉娅出聲，聲音已經有些喑啞，沉澱着濃濃的哀傷。

“說吧，我聽着。”

阿蕾奇諾歎了口氣，伸手想去摸莉莉娅的頭，卻被她躲開了。她的手在半空停頓了一下。

莉莉娅撫摸着得到自由的手腕，依然跪坐在地上，低着頭，興緻怏怏的，聲音也吞吞吐吐。

“對[父親]而言，我的存在，是特殊的嗎？”

“在不同層面上，壁爐之家的每一個孩子都是特殊的。自然，也都是平凡的。”阿蕾奇諾語氣平靜，一如既往的溫柔慈愛。

“反正都不重要，都是可以犧牲的棋子，對吧？”莉莉娅苦笑一聲，咬緊牙關道。

并未得到回答，但身上卻被蓋了件雪白的鬥篷，莉莉娅側眸，瞥見鬥篷上銀色的極星徽記，紅黑色的穗子，便知道是愚人衆執行官的那件。

她已經被這件鬥篷蓋了兩次。

倒是有些困惑，[父親]是對誰都這樣親和嗎？莉莉娅記得别的執行官都和下屬保持上下級關系，一絲不苟地執行。

“莉莉娅，擡頭。”阿蕾奇諾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擡手用手帕擦拭她的淚痕。

莉莉娅眨了下眼睛，豆粒般的淚珠又滾落下來，落在阿蕾奇諾手指上。

“不要哭泣。眼淚是壁爐之家的違禁品。你要一直向我展示你的軟弱嗎？”

阿蕾奇諾的手擡起莉莉娅的下巴，扶正她的臉。

少年的體溫比她的手指溫度還要高，讓阿蕾奇諾懷疑莉莉娅是不是發燒了？

莉莉娅将滿腹委屈咽進肚子裡，她決定短暫地原諒阿蕾奇諾，不再心懷怨恨。努力了數次後，她才勉強擡起眼睛，眼眶依然泛紅。

“我也不想哭。”莉莉娅用很溫柔又很失落的語氣道。“我隻是有點兒難過……隻有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