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傳來火辣辣的疼,季之漾低頭一看,是剛才磨破了皮,在滲血。陸柏川一把拽過端詳,眉頭蹙起。稍用力掙脫不開。
“我沒事,你松開吧。”
“要上藥。”
蹭破的地方,輕微的灼燒感,不及雙手相觸碰的地方燙。耳尖紅得滴血。
季之漾耐着性子說:“我自己去就行。”他頓了頓,“你陪藍小姐吧。”
女朋友在場,态度這麼暧昧做什麼?就算做戲也要做全套。
陸柏川卻不讓步,他們僵持着。鴉雀無聲。
季之漾讨厭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延遲的情緒,讓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一激,略有些失控。
他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點事能處理好。我們又不熟——才見幾面?你陪你女朋友就好。”
一出鬧劇,關切嘈雜。不冷場。
藍秋吟啧了一聲,接連推開兩人,抓着季之漾說:“行了,我陪你去。”
朱茂石想跟上,她冷眼逼退,指着一旁撿手機的陸柏川說:“不需要。陸柏川你跟上。”轉瞬收起脾氣,朝衆人笑。
“你們先吃,記得給我留點哈!等我回來。”
他們走回包廂,藍秋吟全程怒斥。季之漾默默聽,情緒上頭時出聲附和。
恐怕朱茂石不止要打一個噴嚏。
無名的火發完,心情漸漸平複。被陸柏川抓過的地方,溫度不降,觸感殘留。
兩個大老爺們兒,拉個手的事,談不上輕佻。可他那種态度——就算兩個人各玩各的,何必招惹無辜?
滿足私欲的畸形婚戀。
簡單清理包紮,陸柏川遞上已經擦幹淨的手機,季之漾翻看,卻發現好友驗證已經通過。他摔之前不是還沒點确認嗎?
想想,可能當時摔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吧。便不再糾結。
藍秋吟似乎隻是為了擺脫朱茂石的糾纏躲來,全程當甩手掌櫃。
她懶散躺靠在沙發上,目送服務員離開,頗為好心囑托:“記得關門。”不動,目光收回,在陸柏川和季之漾身上流轉。
突然展開話匣:“你知道嗎,當年我們在英國,華人圈子就那麼點大。”指她的同階層,“大家基本都認識,天天瘋傳隔壁學校有個華人大帥哥,比白男teen都帥!當然,還更有素質——”
她瞅一眼陸柏川,眼神飄忽,結結巴巴憋出一長串:“兼具中華民族傳統美德,含蓄謙遜有禮貌……”
藍秋吟當即就動用關系把人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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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面,陸柏川興緻缺缺,完全是出于禮貌點頭應和,沒提前跑。藍秋吟反複橫跳今日妝容和穿搭是否完全展現魅力,沒注意。
等把人送走,她慢慢反應過來:憑什麼不是他送我?
她找補說,我開車來的。
于是又約第二次、第三次……雖然慘遭拒絕,但俗話說,烈女怕纏郎——大概反過來,男的也一樣。
藍秋吟知難而上,上頭初期會一往無前。
那段時間裡,她作業基本都外包了出去,一門心思撲在陸柏川身上,約他看展子、曬太陽、逛中超……甚至時常打包一份家裡廚師做好的中餐,杜絕他啃公寓樓下幹巴面包的可能。
“你又不差錢,幹嘛整天吃這些沒油水的玩意兒?”
陸柏川給出的理由是,方便。
此外,他明确的拒絕話術包括但不限于:有事、不方便、作業多……最後作結——謝謝,你不用這樣。你……
藍秋吟打斷他要發出的好人卡。
多少有點受挫,大小姐咬咬牙,還是堅持下去。
主要也沒什麼其他娛樂項目。
這種相處模式大概持續了半個月。藍秋吟提出去他們學校圖書館自習,陸柏川沒有回消息。她苦等一天,晚上才在他公寓樓下蹲到了人。
夜黑,頭頂路燈似灑下夕陽的餘晖。兩個人的臉色都是慘白。
“你去哪了?為什麼不回我消息?”寂靜的街上,沒受過這氣的大小姐委屈得不行,展露出正牌女友的氣勢。
陸柏川一直沉默,過了許久才給出回複。
腦海中,那些等待都變得模糊,連同她的追問。但藍秋吟始終印象深刻,陸柏川那時落寞的神情,深邃的眼比冬夜還沉,他說:“我坐了四個小時的大巴從牛津到劍橋。”
她不理解,也就那麼一瞬,幡然抽離。她撂下狠話就走,說:“姐這種大美女你都無動于衷,你丫是gay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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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藍秋吟挑眉,送去意味深長的一眼。季之漾低頭挑弄紗布。
她繼續跟季之漾賣關子:“你猜後來怎麼着?後來——”卻被陸柏川突然打斷。
“你不喜歡朱茂石就少去招惹。”他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