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兩個帥哥!哎對!就是你們!我長這麼大隻在電視上見過這麼帥的,快上台來讓大家都養養眼!”
沒有流露任何惡意,單純調侃活躍氣氛,惹得哄堂大笑。
推擠着,季之漾狂邁步伐,陸柏川同手同腳,不太同頻地站在舞台上。
主唱問:“帥哥會什麼才藝不啊?”
季之漾說:“嗨,我還真都學過點!”
陸柏川準備當啞巴。但季之漾一接話,焦點都轉到了他身上。季之漾也在期待。
陸柏川打量一圈,不語。主唱又說:“沒事的帥哥,你光站在這我們也會為你鼓掌。”
這是明晃晃說他當花瓶也好。
陸柏川收回目光:“我學過鋼琴。”
鍵盤手聞言挑眉,讓了位。
然而手指剛接連按出一串音找調,陸柏川便有些不确信起來。
季之漾跟在他旁邊看,陸柏川腦中那些學過的古典鋼琴曲忘個精光,隻剩下肌肉記憶,僵硬地不知道彈了段什麼旋律——全岔了。
好在也沒人在意,全場安靜等待。
季之漾要來電吉他,說我還能唱,主創樂得自在。他協商馬上來首什麼曲子,頻頻問陸柏川。
陸柏川都是搖頭。沒聽過。
台下有人挑釁:“行不行啊?”夏夜總是焦躁。
季之漾立即走到鍵盤旁,啪啪拍下兩聲重音,直沖這那人喊回去:“你行你來啊!”
陸柏川被他孩子氣的行為逗樂了:“你們來吧,不用管我。”
季之漾卻不死心,仍轉頭小聲問:“不然你來唱?”
“台下觀衆至少會少一半。”這下陸柏川是真沒在謙遜,急忙搖頭,手還在比劃。正在興頭上的季之漾沒再糾結。
噔噔噔——
他胡亂按下一連串的音,雜亂又肆意。像是野外一場雨,噼裡啪啦打在厚重的葉片上,綠意是無章法在生長。
自然的味道,總是嗅得滿鼻也不夠。
季之漾朝陸柏川挑眉,意思是你胡亂來也可以。
腳還在踟蹰,陸柏川穿指爬了一段音階,笑着搖了搖頭,選擇從台下站着的觀衆變成了台上坐着的觀衆。
季之漾就是耀眼的,無可否認。無論有沒有光源打在他身上。
他一手按在弦上,不時下滑,捏住撥片的手不斷掃撥。腳尖打着節拍,伴随着身體輕輕搖擺,他先炫了一段強力和弦,铮铮嗡嗡像是蟬在撕心裂肺。
炫技炫夠了,季之漾回頭看向陸柏川,對視一瞬間,腦中先前那些說他得意,誇他厲害的嘈雜都靜了。
一秒,兩秒……
季之漾帶着笑問主唱來首什麼歌?
最後定下一首《Under Pressure》。
同一首歌,不同人唱出的感覺不一樣。陸柏川看見季之漾的嘴唇在動,他聽不見聲音,卻好像感受得到歌聲如絲綢,繞在他的周身,輕柔漂浮,随韻律帶動身體波浪般起伏。
那些再簡單不過的英文,重複、再重複——他當然聽得懂。可莫名的,心故意隔起屏障,耳鳴不止。
——Why?Why?Why?
——Love!love!love!love!love!
……
高潮的部分,音高到幾乎是尖叫。像是求索答案的不成,又像是明知答案卻掙紮着痛苦。
是這樣嗎?
陸柏川幾乎目不轉睛盯着季之漾。這樣精彩的人,他會給出想要的答案嗎?
季之漾投入在歌曲中,好似渾然不覺。事實上,他撥弦的手近乎亂舞,時不時湊上話筒,搶主場風采。
碎發随風而擺,不時遮眼,他對着主唱一笑,對方直接把話筒拽到他嘴邊,玩鬧似的,在他最起勁的時候奪回。歌聲斷斷續續。
他們好像都在玩,在這種輕松氛圍中,連陸柏川也不自覺放松下來,随着音樂打拍。
The people on the edge of the night,
And love dares you to change our way of caring about ourselves.
……
将近尾聲,陸柏川不自覺跟着低聲哼唱。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注意力始終落在有光的地方。
沉浸其中,人群中忽然傳出一聲爆呵:“下來!下來!聚衆幹嘛呢!”
那一句快蓋過音響。如果音樂編織一段令人心醉神往的美夢,那麼現在,夢醒了。
主唱一攥話筒,衣服上串串金屬飾品撞個叮當響,在一陣刺耳的噪鳴中,他驚慌的聲音依舊清晰可聞——壞了!沒報備!
他往台下跳,其他成員見狀雖想效仿,卻有心無力。逃竄,擁擠……現場一片混亂。
眼見着穿制服的民警加班加點擠着人群往舞台追來,陸柏川當機立斷,取下季之漾身上的樂器,握住了他的手。
對視間——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