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正準備和幫忙的人道謝時,看清了此人的相貌。
這是一張她絕對不會忘記的臉。
來人露齒一笑,細長的眸子眯起,溫聲道:“不必道謝。”
言罷,他将撿起的匣子歸還陳末娉,輕松地朝她揮揮手,跨上馬,馳騁而去。
陳末娉呆在原地,隻有一雙眼,默默追随着那縱馬離開的身影。
“夫人?”
玉琳在她眼前晃了晃:“您是在看那位郎君嗎?”
玉琳有些緊張地左右張望:“您要是想看,咱們要麼上車了再瞧,外面這人來人往的,被人瞧見了不好。”
聽到這話,陳末娉總算收回了視線,咬住唇,随玉琳上了馬車。
這些日子,玉琳還是沉穩了不少的,上車後首先勸導自家夫人:“我知道您就喜歡美男子,适才那公子俊俏,我也歡喜,可您現在畢竟還沒對外嚴明和離之事,還是得收斂些好。”
“她不是公子。”
玉琳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這話,愣了愣:“诶?”
陳末娉望向車窗外,馬車行走間,車簾輕動,露出外面一片張燈結彩的紅火景象來。
她一字一頓道:“薛茹淮,永平薛家獨女,賢妃娘娘親侄女,自小善騎射,好男裝。”
“居然是男裝?”
玉琳瞪大了眼,撓撓腦袋:“我真是眼神不好,怎麼一點也瞧不出來。”
“不怪你。”陳末娉輕聲道。
她一開始也沒瞧出來,還以為是魏珩的朋友,直到她和魏珩熟絡後,有一日親眼看見,“公子”進了薛家,過了些時候,換了身女裝出來。
京中無人不知,永平薛家沒有男丁,許多時候,把女兒作男兒養。
那時她才恍然明白,為何她明明已經同魏珩很是熟悉,似乎隻差臨門一腳,卻總感覺和他之間隔着一層什麼。
“夫人......”
玉琳看出她此時心情不佳,想了想,握住她的手。
“沒事。”
陳末娉回過頭來,朝她微笑。
既然有了和離書,魏珩心中惦記誰,挂念誰,都和她不再有關系。
何況,這麼好的女子,她應該贊歎自己的前夫眼光不錯才是。
*
“差點忘了叮囑你,适才和你說的,不可告訴旁人。”
這些事,先前隻有初晴和一直貼身伺候的玉茗知道,哪怕是陳父陳母,她也沒有洩露過分毫,隻當魏珩單純不喜歡她。
“奴婢省得。”
玉琳話音未落,身後便響起了一道低沉的男聲:“什麼省得?”
陳末娉瞬間氣血倒湧,急忙轉身,站到玉琳身前:“侯爺,你下值了?”
這還沒到下值的時辰呢,他怎麼又提前走了。
“嗯。金晚郎中要來複診,故而早回來了片刻。”
男人解釋完,用漆黑的眸子望着她,又問了一遍:“什麼省得?”
“那個......”
陳末娉被驚得腦子暈暈乎乎,一時想不出來什麼謊話,捏着手指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就在她以為魏珩必然要繼續追問下去時,男人突然往前走了兩步,鼻尖險些撞上她的鼻尖,她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侯爺?”
女子不安地往後靠了靠,可她靠多少,魏珩就追上來多少,始終和她挨得極近。
不知不覺間,她的臉頰又被男人的呼吸熏成了紅彤彤一片。
有毛病啊死男人,又在發什麼瘋。
陳末娉腹诽着,正準備假笑擡手推開他時,他忽地自己退了回去。
“我知道了。”
他站直身子,深深地望了女子一眼,擡腳往屋裡走。
陳末娉真是摸不着頭腦,今天怎麼回事,遇見的一個兩個都和她打啞謎,他知道什麼了他。
她還在原地琢磨,男人又回過身子:“還不走?發什麼愣。”
“哦。”
她應了聲,急急跟上,剛行到他身邊,就又被男人牽住了手,拉進了屋内。
在陳末娉驚詫的目光中,他低聲道:“我有話要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