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站,完全把容筝的位置占了個嚴嚴實實,偏偏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埋頭看得專注,容筝隻好默默撤開。
後來是有獄卒實在看不下去,給他們一人搬了個凳子,容筝才能得以瞅上兩眼。
審問的是發現屍體的人,還有一些當時的圍觀群衆,衙役們根據死者的長相畫了畫像,拿出去讓京城的人挨個兒辨認,可惜效果甚微,并沒有人認識這個人。
将帶回來的人全部都問過一遍後,也什麼都沒問出來,路錦瞳失望而歸,她幫忙把這情況彙報給沈知安,末了補上一句:“大人,死者會不會是外地人,所以本地人不認識他。”
“有這個可能。”沈知安揉了揉額頭,“現在先等徐大人的驗屍結果吧。”
徐晟那邊的結果是晚上才出來的,他剛查完就帶着驗屍報告馬不停蹄趕來彙報:“死者是被匕首當胸刺穿,失血過多而死。兇手一擊斃命,是個練家子。根據推斷,死者大概死于前日酉時。”
沈知安皺眉:“看他掌心的厚繭,應該是經常做農活的鄉下人,怎麼會招惹到兇手這種人?”
“這個不知道,但是,大人,我還發現了另一件事,隻不過沒有證據證明兩件事有關,隻是我的猜測。”徐晟道。
沈知安道:“你先說。”
徐晟清清嗓子:“我懷疑,殺死柳絮姑娘的人和殺死這位死者的是同一個。”
迎着訝異的目光,徐晟道:“我發現,這兩位的傷口偏向一緻。雖然柳絮的死因是被針刺穿腦後,并不能看出兇手的慣用手法,但是,這兩處傷都是偏右的,這能說明什麼呢?”
他抛出問題,路錦瞳立刻搶答:“說明兇手是左撇子!”
“不錯,”徐晟點點頭,“不過,我也隻是猜測而已,也有可能并不是一個人,隻是覺得湊巧,便這麼想一下,也不用完全參考。”
徐晟還要寫報告,扔下一堆話就風風火火的回去了。路錦瞳道:“殿下,大人,民女倒是覺得徐大人說的也有可能,你們想一下,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殺柳絮和今日這位死者的是同一個人,并且他也死于前日下午,而且有可能是外鄉人,串聯一下,有沒有可能,他就是柳絮的舅舅呢?”
沈知安拿起那張驗屍報告看了又看,他喃喃:“有這個可能。但始終是猜測,除非他的親人親自來辨認才能斷定,一切都要等到衙役從叙州回來再說。”
他擡起頭:“在外面尋找死者身份的人也不能斷,蹲守從外地找人來的也不能停,先等着,等結果出來。”
路錦瞳點點頭:“都聽大人的。”
天色已經不早,路錦瞳便和他們告辭,容筝要回宮複命,還得安撫丞相,便派了貼身護衛送路錦瞳回府。既然路家也要被保護起來,那就不必費勁把人分散到兩個地方,再加上路錦瞳也已洗清嫌疑,當日一起被關進去的嫌疑人都被釋放了。
路錦瞳還見到了那個借給他披風的姑娘,竹月早就幫忙把衣服洗好了,她一直裝着打算還給人家,今天正好碰到。路錦瞳問她要了地址,打算交個朋友,以後多多來往,她最喜歡善良的小姑娘了。
路府離得有點遠,路錦瞳在車上晃晃悠悠地犯困,微風輕卷車簾,黃昏斜照,她身上暖烘烘的一片。她靠在車廂上看車外的人聲鼎沸,突然生出慶幸感。
真好啊,她還活着,太陽這麼暖,風這麼舒服。
她一直都記着臨死前的寒冷,渾身的血都像是流幹,她瑟瑟發抖,卻拼着求生意志努力往基地爬,眼前發黑喘不上氣。剛開始還能感覺到痛,後面什麼都感受不到了,隻有寒冷一直伴随,導緻她現在都不喜歡冷,隻要稍微涼一點,就會想到瀕死的絕望。
放在膝上的手指握了握,路錦瞳抓了把溫暖的陽光,終于心滿意足了。
隻要活着,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