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朱章的人品确實不咋地。
容筝去找了沈知安,先讓他去找朱章問話,他還特意跟上過去,果不其然,見大理寺的人以及皇子親自過來問話,前來迎接的人中有幾個人眼睛亮了一下,神色都不太自然了。
正如容筝所想,一塊腰牌并不能證明什麼,朱允懷已經是個棄子了,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把事情往他身上推就好,就算他們還有話要講,朱章完全可以再推出一個孩子頂罪,或者找個與他親近些的人,隻有他有銀子,可以做到許多事情。
朱章如他所想的一般難搞,根本從他口中撬不出東西來,容筝也不慌,轉頭就去向皇上禀明情況,剛巧丞相來訪,他請求皇上一定要嚴查此事,算是對他的拜托。皇上一向很相信丞相,自然見不得他受委屈,立即讓人去宣了朱章進宮。
朱章進宮後才得知發生了什麼,可時間過于緊張,他準備的不夠,又被扣在了宮裡,連消息都無法傳出去,隻能由着容筝帶人進府問詢。
容筝帶人去了朱府,叫侍衛前去搜尋,并把下人以及家眷全部集結起來,在他将要離開親自去搜朱章的書房時,有一位姑娘站了出來。
她看着和路錦瞳差不多大,卻要比她痩些,由于帷帽的遮擋,容筝看不清她的表情,不過從她交疊在身前的手來看,她根本就不慌,與周圍惶惶然的其他人比鎮定了許多,她上前一步道:“殿下,我有話與您說。”
她此話剛出,朱夫人便驚惶道:“朱允時,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亂說,我就……”
朱允時淡然回頭看她:“就怎麼樣?母親還是盡早想想自己吧,想想父親如果倒台了,娘家是否願意接納你,還有你的好兒子,這場災禍,他是否能躲得過去?”
朱夫人怒道:“你哥哥做的事,自己擔着就好了,憑什麼要讓我們一家人都跟着被害?”
“究竟是誰的過錯,母親心中明白!”朱允時擡高聲音,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我的哥哥死了,你的兒子也得跟着陪葬!”
話畢,她又回過身來,聲音還是冷冷淡淡,她道:“殿下,請随我來。”
容筝點頭:“有勞。”
朱允時直接把容筝帶到了朱章的書房,她熟稔地從書櫃那邊按動了什麼,桌案上便咔嚓一聲響,她從中拿出一疊文書,恭恭敬敬呈給容筝:“殿下請看。”
容筝接過,仔細翻看,他怔住:“這是……”
朱允時點頭:“推舉六皇子的奏折。”
她撩了裙子屈膝跪下:“刺殺三皇子,從始至終就是父親一手策劃的,包括薔薇姑娘的死。他不喜歡哥哥,便要哥哥去替他做髒事,如果查不到沒有關系,但查到了,還能有人推出去頂罪,他知道哥哥會替他做事的,因為我和姨娘,哥哥一定會做。
“他早知哥哥對三皇子有所不滿,便故意将薔薇姑娘送出去,讓她被三皇子失手殺死,這可以挑起哥哥對其的仇恨,也是決定對他下手的導火索。他讓哥哥自願謀劃刺殺三皇子一事,又将侍衛借出去,讓哥哥保證事發後絕對不供出他,否則便要了我和母親的命。”
容筝将那堆文書收起來:“那宋雲衡是怎麼回事?”
朱允時道:“父親與丞相不和已久,若能把丞相手中的孩子也拉下水,同樣會讓皇上對丞相起戒心。”
容筝歎氣:“你說出這些,可知以後會面對什麼?朱家倒台了可對你沒有好處。”
“他存在也照樣對我沒有好處,”朱允時依舊冷靜,“殿下,在這個家中,父親最不喜歡的就是姨娘,我,還有哥哥,我們分明是他的至親骨肉,他卻防備至此,甚至要将我們當擋箭牌。哥哥已經陷入,我沒有辦法,可我還有母親,為了母親,我沒得選。”
她似乎是哭了,很快地用手拭臉,嗓音中也帶了哽咽:“我情願生活沒有以往的榮華富貴,也不願意一輩子麻木不仁。這次是哥哥,下次又會是誰呢?我們憑什麼要成為他的犧牲品?”
她跪拜下去:“臣女所言句句屬實,若殿下不信,臣女還有證人。”
容筝問:“是何人?”
“醉春樓的紅杏,”朱允時道,“她是醉春樓的老鸨,也是父親養在外面的外室,把薔薇姑娘送到三皇子面前就是她一手操辦的,父親也曾和她說過些微細節。這回他被皇上傳诏入宮太突然,我早早的傳了信,讓紅杏跟我的人先躲起來,父親就算是要滅她的口,也來不及。”
“不必那麼麻煩,本宮信你,直接帶着她随本宮進宮,到父皇面前說吧,”容筝道,“這九條人命,他必須得給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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