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微連忙轉向路錦瞳:“姐姐,我代爹娘向你道歉,他們……”
“道什麼歉?”楚璋一隻手就把楚知微扒拉了回來,他看向路錦瞳,仿若是瞧了什麼髒東西一般,眉眼皺的緊緊的,“還是離路家姑娘遠些的好,你可沒她這樣的神通。”
啊???不是,他有病吧?
路錦瞳知道她是商戶女,朝臣一般都看不起她這樣的,加上大周不許姑娘家在外抛頭露面,她在決意跟着容筝跑案子時就想到這樣的後果了,隻是他沒想到在皇家宴會這種場合他們也能這般不給人面子,她已然覺察到有更多人視線落到她身上來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路錦瞳向來不是個慣着人的性格,她也不怕楚璋會尋仇使絆子,但路家怕。她掃了楚知微一眼,見她滿臉急色,要幫着解釋什麼,卻被楚夫人攔住不許她多說,看向她的目光滿是歉意。
算了吧,路錦瞳想。她要是怼回去,路家生意說不定會受影響,楚知微也不好受,一邊是父母,一邊是她,如果她往後想與她結交,那麼心中定然不會爽快。
路錦瞳未在多說,也沒有再看楚家人一眼,轉頭離開,頂着道道視線找屬于自己的位子去了。
一連在殿裡逛了兩圈,路錦瞳都沒找着自己的,要去問宮女,她們見了她也都像是老鼠見了貓,路錦瞳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些姑娘們,也不知道她現下的表情是否兇神惡煞,總之她像個瘟疫似的,走哪哪空一片,大家都明着孤立她。
上面的那些位子她沒去看,那些都是重臣家眷該去的地方,肯定不是她能坐的,原本這些人看過來的目光就有揶揄,她若是不知好歹的爬上去仔細瞧瞧,指不定要被笑成什麼樣。雖說她臉皮厚,但還是有臉的,總這麼丢也不是辦法。
“喂,我說,”這時後頭有聲音傳來,“不若你同我坐一桌?”
路錦瞳被這聲音吓了一跳,她詫異轉回頭去,見林清如抱着手臂站在她後邊,方才遇見楚家父母的時候她好像就一直跟在後頭來着,隻不過後面不歡而散後路錦瞳隻顧着尋位子,完全把這号人忘了,沒想到這位時常用鼻孔看人的姑娘居然還跟在後面,她在殿裡繞了兩圈她也就跟了兩圈。
路錦瞳詫道:“你怎麼還在這?”
“你進過宮麼?知道怎麼找位子麼?”林清如道,“楚知微走了,總得有個人繼續給你帶路吧,省得丢人丢到皇上面前去。今日大家可是都瞧見我幫你了,萬一她們自動将我歸類到你那裡去,那嘲笑你的時候豈不是要連我也一起笑話上麼?我可不能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我還要面子呢。”
路錦瞳心說你和我大差不離的這麼個人要什麼面子?全京城誰不知道就咱倆最不要面子,名聲最差?
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路錦瞳還指望着她能給指指方向說說禁忌什麼的呢。聞言便激動道:“真的麼,那太好了。反正我也找不到我的座位,幹脆和你一起也行……不過,你爹娘同意你和我坐一起麼?如果不願意的話也沒關系,我再問問。”
“問什麼?”林清如突然發覺路錦瞳居然也這麼婆婆媽媽,她有些不耐的提溜了路錦瞳的後衣領往座位那邊過去。這姑娘手勁大得出奇,跟路錦瞳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加上她也沒怎麼抵抗,輕輕松松就被拎過去了,林清如按着她往坐墊上一坐,自己也栽到另一個墊子上去,“話真是多,讓你坐你坐就是了。”
路錦瞳左看看右看看:“你不和你爹娘坐一起麼?”
按照她以往讀小說的經驗來看,女眷應該是和妹妹及母親坐在一處的,可這張桌子偏小,做不下那麼多人,單她們兩個都有些擠的慌。
林清如皺眉:“你是真落水時腦子進泥沙了吧?這都瞧不出,你以前不是最喜歡拿這事諷刺我了麼?”
什麼事?路錦瞳一臉疑惑,林清如這話又觸發了關鍵詞,她這麼一愣神的功夫,那些有關于她和林清如吵來吵去的記憶如排山倒海般湧進來。
路錦瞳扶額,她想起來了,林清如是林家嫡女不錯,但在她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林家老爺沒過多久就将一位妾室扶正,連同妾室的一雙兒女,也榮登嫡子之位。
自那之後,京中便總有人傳林家老爺寵妾滅妻,放着好好的嫡長女不好好管教,反而将更多的心血投入到剛扶正的小妾的孩子身上。也有人否認,說林老爺還是很疼林清如的,你看,這丫頭闖了多少的禍事,林老爺卻一句都未講過,哪怕自家姑娘的名聲壞的與路家那個偷雞摸狗的齊名,他也還是大力支持姑娘闖禍。
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名叫“寵愛”的實際含義是“捧殺”。
林清如無所謂的摸了個橘子吃:“這桌子就是母親專程拜托皇後娘娘給我留的,她說我不喜歡與她們坐一起,更愛自己一個人待着,所以皇後娘娘就給了我單獨一個位子咯。你放心吧,你和我坐在一起,笑話我們的隻有其他人,我爹娘是決計不會講我什麼的,她們隻會偷着樂,覺得我果然不負她們期望的那樣,越來越堕落,她們巴不得我做離譜的事情更多些,這樣更好襯出她女兒的美名。我自己這麼做更容易讓她們滿意,不然她們還得費勁安排一些事讓我上套,然後再幹更多丢人的事。”
她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不在乎,好像并不是在說她自己,而是在講旁人的八卦似的。路錦瞳盯着她的臉看了又看,林清如被她看煩了,不耐道:“你看什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