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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方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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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槎路是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胡同小道。

這胡同說來奇葩,花鳥魚蟲什麼都賣,還穿插着賣珠寶和古董,每走一步都能聞到一股臭雞蛋味兒,按說這種小破街的古董攤都是騙子,但竟然也有人從這裡掏到過稀世珍品。

流冰海垮過一個賣魚的魚池,從魚池後面的小路拐了過去。

後面是一條死路。

死路用紅牆堆砌堵住,旁邊是一排類似舊倉庫的簡易房,三層高,每層都有晾衣服的架子,且上面零零散散的晾着幾件衣服。

流冰海順着鐵制的樓梯爬到三層。

“咣咣咣”,三下,敲門聲。

裡面的人打開門。

一股讓人作嘔的黴味撲面而來。

看一個城市就看居于最低端人群的樣貌,那是一個城市的底線。

開門的人其貌不揚,神情有些猥|瑣,臉上坑坑窪窪的附着一堆麻子,手裡點了一根煙,每吸一口吐出來的都是混合着口臭味的垃圾尼古丁的味道。

“人呢?”流冰海說。

開門的下巴往裡一揚,流冰海走了進去。

屋子裡到處都是泡面盒子,七八根火腿腸被切開斜角下了油鍋,後面是廚房,油煙機估計壞了,從裡面飄出來炸糊了的香腸味。

地上躺着一個男孩子,手腳被綁着,十七八歲的年紀,長的還算标志。

見到流冰海,他支吾着哼哼了兩聲,瞪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張望她。

流冰海隻看了他一眼,就對剛剛開門的麻子臉說,“你是二明?”

麻子點點頭。

“給我發消息的就是你?”

麻子手上的煙往嘴邊一支,默默看着流冰海,算是回應了。

流冰海點點頭,“我來就是告訴你們一聲,地上這個人要殺要剮随便你,以後不用給我發消息報備,直接動手就行。”

麻子一愣,手上的煙抖了一下。

流冰海一下午的手機消息都是他發的。

地上這男孩是原主劉一萌的弟弟,劉二雄,同父同母的親生弟弟,小小年紀嗜賭成性,欠了一屁股爛債,麻子就是給流冰海發消息要錢的。

消息裡威脅她了,不給錢就砍了你弟弟雙手。

她倒是真舍得啊。

地上的二雄急赤白臉的哼唧了好幾聲,流冰海低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麻子臉扔掉手中的煙:“這可是你親弟弟!這麼狠,你就不怕遭報應!”

流冰海嘲弄的扯了扯嘴角。

遭報應?還能有什麼報應?

是讓她癱瘓的老媽繼續躺在床上看着父親和新歡卿卿我我,還是讓劉二雄能停止對她的一切禍害?

原主是個普通女孩,可說到底也不那麼普通。

母親15年前發生意外,高位截癱,下半身失去知覺,還沒從絕望裡緩過神來,父親火急火燎的就尋了個新歡,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了。

說他渣,可他又渣的很有原則,雖然尋了新歡,可也沒抛棄癱瘓的原配,一邊和小三打情罵俏,一邊照顧失能的妻子,“一家三口”在同一個屋檐下過着既不溫馨也不和諧的日子。

長此以往,每個人心理狀态都有點扭曲。

劉二雄是父親和原配所生,生出來好像就為了禍害她這個姐姐。

從小是非不斷,爛攤子一大把,雞鳴狗盜的爛事兒沒他不摻和的,父親懶得管,母親沒能力,出點事全禍害到原主劉一萌身上。

整個兒就是一口大黑鍋。

當姐姐的,沒幾個不疼弟弟的,劉一萌也不例外,他們這種奇怪的家庭,也就他們姐兒倆相依為命。

劉二雄是她的災難,也是她的軟肋。

隻要能管的,劉一萌都盡量管,她是見不得親弟弟受一點罪的。

但是流冰海可不慣這毛病。

她現在巴不得讓這小子多受點罪。

所以麻子一說“你不怕遭報應”的時候,她都覺得好笑,轉臉就給了麻子一句:“該剁手剁手,天打雷劈我扛着。”

說完就往門外走。

地上的男孩急得哼哧哼哧直叫。

他的确是被人坑了,但是他這口大黑鍋,早受點罪早老實。

流冰海又回頭望了他一眼,對麻子說,“我今兒來就是正式跟你們知會一聲,也算跟你們見面了,我手機号你們也知道,哦對了,剁完手千萬給我打電話,現在醫學發達,我幫他凍起來以後說不定還能接上。”

說完看了看地上的男孩,惋惜的說,“姐隻能幫你這麼多了。”

說完就走了,任憑後面的劉二雄狂喊亂叫的也不搭理。

她是真心煩這小子。

他和上一世的張木可不一樣。

雖然上一世的原生家庭也挺悲劇的,但張木性子單純,一直乖乖聽話,她樂意替原主繼續護着。

劉二雄就是個奇葩。

從小就奇葩。

小時候竟然還有一次偷了她的内衣拿去賣給有特殊癖好的猥瑣男,害的她有段時間一直被猥瑣男偷窺跟蹤。

她可懶的鳥他,就那雙大爛手,早該受點教訓,剁了也不可惜。

反正也到了鬧市,流冰海順手買了幾個小盆栽。

雖然是50平的小蝸居,做不到有山有水有瀑布,好歹也不能淪落到和麻子一個居住環境。

“能送貨嗎?”流冰海問,“拿着不方便。”

老闆是個爽快人:“沒問題。”

留下家裡地址,流冰海又在街上閑逛了一會兒,路過一家醫美整容會所的時候還情不自禁的往裡面看了一眼。

瘦臉針,1290優惠價。

她摸了摸自己的咬肌,這不是咬肌的問題,這好像是骨骼的問題。

系統這個賤人……

回過頭,繼續往前走,又路過一大片蔬果批發市場,詢了詢價,轉悠了好一通,這才繼續往回家的方向走。

走到一個路口,覺得累了,站在原地伸了個懶腰,緊繃繃的馬尾勒的太陽穴的青筋都有些暴露。

她松了松馬尾,對着身後說:“出來吧。”

聲音很悠長,像從很遠的那邊放射過來的電影原聲。

後面一個身影閃了閃。

太陽已經下山了,石闆路上搖擺着一個暗搓搓的黑影。

“跟了我一路了,幹嘛啊,尤尤。”

流冰海後腦勺微微側着,隐約看到她細長的眼皮冷靜的注視着來路。

一個小男孩磨磨蹭蹭的從路口晃了出來。

……

男孩叫尤尤,是流冰海公司的編劇助理,西藏人。

因為語言不是很通,沒少挨總編劇的罵,但是他工資要求低,人也勤快,公司就當招了個低價苦勞力,雖然不看重他,但也沒打算開除他。

尤尤是個挺漂亮的男孩子。

之所以用漂亮形容,是因為他實在太像個女生了。

臉上雖然有一點點無法遮擋的高原紅,但是眼窩深深的,看人時的一雙大眼特别專注,不僅專注,還總水汪汪的,好像一言不合就能哭出來似的。

說起話來也害羞,蔫巴巴的,不敢看人。

他跟了流冰海有一路了,現在忽然被發現了,一雙大眼睛很是驚慌,兩條手臂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放哪。

流冰海轉過身,看着這小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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