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本來正在花圃裡修剪樹枝,卻忽然聽見有人在呼喊,聲音十分熟悉,大叔循着聲音尋找,便看見邱迹跪在地上懷裡抱着戚行書,正滿臉焦急地在喊人。邱迹看見大叔後便叫他趕緊去告訴淩野他們。
“人在哪裡?快帶我去!”淩野隻恨自己剛才沒極力勸阻爺爺,也恨自己沒有穿假肢來,現在隻能讓别人推着走。
大叔推着淩野往戚行書暈倒的地方小跑過去,淩野還一直催促着他再快點,楚青和蕭澤雨跟在後面。出了大門左拐,沒走多遠他們就遠遠看見一顆大柳樹底下的戚行書和邱迹,邱迹還是跪在地上抱着戚行書,他的大衣披在戚行書的身上。
楚青一下子加快腳步沖了過去,蹲在戚行書身邊。
戚行書剛才可能是情緒波動太大,一時頭暈,本來邱迹想把他帶回老宅,但戚行書說什麼也不願意回去,他小腹墜痛,頭也暈,也不敢亂動。
“給我吧。”楚青對邱迹說。
聽見楚青的聲音,戚行書才緩緩睜開淚水朦胧的雙眼看着他,伸出手緊緊抓住楚青的衣服,像懸崖邊的人抓住救命的藤蔓,一顆淚水劃過臉頰。
淩野和蕭澤雨也跟了上來,在場的人誰都沒有見過戚行書如此脆弱的樣子,他們都各自懷着複雜的心情。
楚青把邱迹的大衣還回去,脫下自己的蓋在戚行書身上,穩穩地将他抱起來,“沒事的,我來了,我帶你回家。”
蕭澤雨也想上前看看戚行書,但看見楚青緊緊抱着他,又聽見楚青說的話,他握緊拳頭止住腳步。
“你放下他!”淩野滿眼怒火地看着楚青,像一頭發怒的野獸,若不是楚青還抱着戚行書,他好像會立刻撲過去把人掀翻在地。
和淩野相比,楚青看上去十分冷靜,“他現在需要去醫院,而且,他一定會選擇跟我走。”楚青居高臨下地看着淩野,眼神堅定自信。
淩野看着他懷裡的戚行書,卻看不見戚行書的臉,他的聲音變得輕柔,“我已經叫醫生來了,你……留下來吧……爺爺他隻是在氣頭上才說出那些話的。”
一陣冷風吹來,樹上的葉子簌簌地響着,打破了許久的沉寂,楚青稍微轉身,用自己的身體為戚行書擋住冷風。
“楚青……帶我走吧……”戚行書的聲音很輕,但卻震得淩野心神不甯。
楚青意味深長地看了淩野一眼,利落地轉身離開,抱着戚行書朝自己的車走去。
望着車子絕塵而去,淩野他們都呆在原地,許久後,邱迹見兩人都失魂落魄的樣子,才勸說道,“現在行書哥在楚醫生那裡是最好的,别擔心了,我們先回去吧,等爺爺氣消了就好了。”
淩老爺等了許久,遲遲不見有人回來,他焦急地來回踱着步,終于聽見了腳步聲,他才又坐回到沙發上,換上嚴肅的表情,等淩野三人進來,卻不見戚行書的身影。
淩老爺欲言又止,氣氛壓抑。蕭澤雨見爺爺都不過問一下戚行書的狀況,心裡實在難過,他忽然跪在地上,聲音微微顫抖,“爺爺,從小您就說行書哥是我們當中最優秀的,他的人品您最清楚……不管怎樣,您怎麼能說出那些傷人的話,還把他趕走呢?”
淩老爺沒有說話,蕭澤雨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行書哥的經曆您比我們誰都清楚,被親生父母遺棄,又被養父母抛棄、虐待……現在,您怎麼能再抛棄他?”
淩老爺的臉上滿是倦容,他沉默許久後才站起身,聲音也很是疲憊,“起來吧。”隻說了這一句便進了書房。
少了兩個人的客廳,一下子就變得空蕩蕩的。
邱迹把蕭澤雨扶起來,淩野則是跟去了爺爺的書房。
“爺爺,”淩野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道,“您收養戚行書的目的,隻是因為他可以給我提供血源?”
“沒錯。”淩老爺也不否認,“但是,我對他的關心不比你們少,甚至更多!”
淩野的心如刀刺一般,替戚行書覺得難過,“您扪心自問,對他好是因為什麼?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吧?為了讓他心懷感恩,心甘情願地把血給我!”
淩野的喊聲回蕩在書房,他們都沉默着,不再說話。許久,淩野從書房出來,看着戚行書的房門,情不自禁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