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魚,今天外面來人派車把謝琊接走了。”有人在她的床邊輕聲說道。
謝琊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都沒有回去收拾東西,可能往大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接就跟他們走了。
“走就走了呗。趕緊把他的房子收拾出來,給别人騰地方。”這個人還能被别人拐了不成。
“已經收拾好了。在他的房間裡找到了兩萬塊錢。”
宋魚一下子精神了。“你們都人品那麼好的嗎?這個家夥都從來不買小零食的嗎?”
他的生活習慣真的更像是原始人,有時候比起呆在宿舍裡,他更喜歡在山裡一坐坐一天。
她一邊數錢,一邊拍了一下西西的頭,“别看,這不是給你的。正好全都充公了。”
平日裡西西都是在女生宿舍裡随意翻牌子的,這次可能是看出來她病了,懂事的西西特地過來陪她。
西西吃的雖多,但都是剩飯,卻讓這裡的安保系統上了一個台階。
一到宵禁時間它就會忠實地守護在女生宿舍門口。要是半夜有人悄悄溜出來它就會張着大嘴跟着她,每十分鐘陪伴費一包小餅幹。
是響當當的保安隊長。
謝琊在車後排像個猴子一樣亂竄,跟安全帶和車窗都分别打了一架。看着窗外的東西,他既恐懼又新奇。
第一次走進謝家大宅,所有藏在古色古香裡的現代化的東西可真是把他吓到了。
這裡是真的露天開空調的。
謝雲在樓上看見了他。見他對着可視化的門鈴研究了半天,幹脆自己下來了。
“父,親。”他拘束地喊道。
“謝琊,好孩子。”這個中年男人輕輕地擁抱了他。
他本該比父親更高,可是因為受傷,整個脊椎都歪了,走路都失去了平衡。
親眼看到他真的廢了,懸着的心徹底死了,這回是真的發自内心的傷心。
“父親。”他突然跪了下來。
“他們突然要殺我,太吓人了,十幾顆子彈,一顆一顆從身體裡挖出來,疼得要命。我的右手使不上勁……”這一刻他終于可以脆弱,可以訴說他所有的委屈。
“他們全都抓了,全都抓進去了……”謝雲摸着他的頭。能怎麼辦呢,根本彌補不了他受的傷害。
他穿着并不合身的廉價的衣服,他甚至都不能哭得太用力,會疼。
“别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我們好好治病,總會好的。來,拿着。”謝雲給了他一張黑卡,“讓他們帶你去買些吃的用的玩的,好好去感受一下這大好河山。這些年你守在深山老林裡,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謝琊好奇地擺弄這張卡。
“這兩天你先住你大哥的房子裡。謝環還沒有成年,過兩日我再找人帶你出去玩。”還得給他安排體檢。
門邊出現了一個和藹的中年婦女。
“母親?”“來,過來。”
可惜了謝太太高估了他的社會化程度,别說坐電梯了,他連走樓梯都不會。在連續幾次笨拙地左腳踩右腳之後,他索性從欄杆上跳下來。
“哐”地一聲,砸翻了台燈,落到了沙發上。
疼得半天發不出聲來。
謝雲和勤務兵同時沖進來,謝太太差點被吓哭了。
謝雲終于情緒爆發了,忍不住拍他的頭:“你爸爸不聽話,你也不聽話!你讓我怎麼辦,你讓我九泉之下如何去見你爸爸!”
謝琊:……可憐兮兮。
謝琊被一個人關在房間裡。
“怎麼辦,我聯系不到病房。”謝雲有些挫敗。
謝琊這個人在社會層面上是不存在的。自然也沒有人願意關照他。
“先讓他用謝環的。先看上病再說,等過兩日我們再想辦法找個年齡相仿的,讓他先用上。”謝太太這是想先借用别人的身份。
“可是他倆的年齡差的太大了。”謝琊今年是二十二歲,謝環才十七歲。
一時不由得想到,要是把那家夥再送回去就好了。那邊可比昂貴的私人診所性價比高得多。
“本來在他剛成年的時候我們就應該給他解決身份,現在他殘疾了,可就難辦了。”謝雲發愁地說道。
“别急,我們多找幾個人再想想辦法。”謝太太安慰道。
折騰了一大圈,謝琊最終還是躺在了一間小小的病房裡。不知給他打了什麼藥,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手術很成功,生活自理沒有問題。但是功架已經散了,以後中等強度以上的運動,就不要做了。”
這對于一個生命的全部意義就是在追求生理功能的極限的武者來說,無異于是已經宣判了死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