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波特夫婦出事的那一天,我正在洗碗。
廚房的窗戶正好對着街道,一偏頭就能看到穿着五顔六色袍子,毫無顧忌地在街上狂歡的巫師。
神秘人消失的這一天,露西終于學會了用電話。
“聽說他們的兒子活下來了!應該是有史以來唯一一個在阿瓦達索命咒下活下來的孩子,我這邊大家都開始叫他救世主了。我跟你講,這個孩子以後一定有大成就——才一歲就打敗了神秘人!”
我滿手都是洗滌劑的泡沫,隻好把頭偏向一側夾住電話,聽着她的消息看着水池發呆。
波特家的孩子原來都一歲半了。
十一月的水不是很暖和,我站在水池邊,耳邊是水龍頭裡面嘩啦啦流出的水聲,手指凍的發紅。
露西電話裡面講了很久,我洗碗也洗了很久,到後來泡沫都被沖走了還在洗。
她給我講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講她在水晶球裡面看到的他的天賦和未來,講黑暗過去後她的希望和計劃。
我慢慢爬到櫃子頂上,拿出了将近兩年未曾用過的,已經布滿塵埃的魔杖。
窗外的歡呼聲,禮花的爆炸聲不絕于耳,就算是麻瓜都能看出幾分不同尋常。
這一天,人人都在歡唱新生,卻少有人哀悼死亡。
………
我曾經那麼地喜歡過詹姆·波特。
他不是一個讓人一見鐘情的男孩,所以我并不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時是什麼時候,我意識到自己喜歡他的時候,不知不覺發現自己已經偷偷看了他兩年了。
波特和布萊克他們四個總是一起,關系似乎很好。
他不是一個心細敏感的人,身上唯一的一點耐心細緻大概全都用在了伊萬斯和變形術上。所以盡管學院不同,我依舊可以安心的看他,而不擔心被他發現。
他在格蘭芬多,我在赫奇帕奇。
他一直都是愛出風頭的中心人物,人緣好的出奇,熱鬧有趣的場面裡面總有他的出場。我一直是安靜的不能再安靜的那種人,赫奇帕奇雖然熱心善良,對引人注意這種事總是不太習慣,也不太擅長。
所以我大多數時候就在一旁看他。
十三歲這個情窦初開的年紀,我因為詹姆,生平第一次大着膽子去報了我們學院的魁地奇隊,繞場飛了兩圈之後毫無懸念地被刷了下來。
這大概是我少女時代做過的最瘋狂的事情。
三年級的波特開始長高,青澀的面容褪去稚嫩,眼鏡換成了略顯成熟的方框,打球的時候風鼓着隊袍,發出列列聲響。
金紅色閃電一般的身影,卻有着雄獅一樣不容抗拒的力量。
那一年,許多女孩子開始注意到這個嶄新的格蘭芬多球星,他走過的地方漸漸會有女孩子聚在一起朝他笑。
我清楚地記得,那時候我的心跳得就像十頭橫沖直撞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在裡面跳踢踏舞。
四年級的時候,女孩子大多顯出了聘婷的曲線,男孩子也開始迅速拔高。
波特一二年級的時候不算高,瘦瘦小小一隻,光看他的樣子完全想不到他是格蘭芬多最具盛名的麻煩制造者。
低年級的時候大家更喜歡布萊克的顔。
曆史悠久的純血家族似乎在他身上積澱下來了一些東西,烙印在他骨子裡一樣,讓他在格蘭分多格格不入。
雖然他和其他幾個學院也不怎麼搭,但是那時候的小姑娘普遍都喜歡這種漫不經心的厭世典雅美少年。
四年級的時候,雖然大家還是更喜歡布萊克的顔,但是波特騎着掃把在天上飛了三年,捧回來的獎杯也給他掙了一點人氣。那時候我不是很習慣他從霍格沃茨搞笑擔當,扣分闖禍小能手,獎杯陳列室專用清潔工等身份向少女夢中情人這種身份的轉變,所以四年級的我格外暴躁。
不知道休息室裡的人誤會了什麼,隻要看我閑着就拼命給我塞從廚房拿的熱乎乎的姜汁紅糖餡餅。
一個四年級過去,我胖了整整十磅。
我更暴躁了。
再怎麼遲鈍的男孩十五歲大都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可能布萊克這種謎之氣場的人除外——波特喜歡的是伊萬斯。
我發現這件事的那一天是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一起上天文課的日子。進入高年級以後我們兩個學院的共同課程越來越少,也許鄧布利多校長還是沒有放棄對赫奇帕奇的治療,變形,魔咒,魔藥三座大山我們都是跟拉文克勞一起上的。
聽說本來學校核心課還有黑魔法防禦課,但是每年一換老師真的讓這門課顯得很不靠譜。
全校四個學院,成績最好的毫無疑問是喜歡思考喜歡研究的拉文克勞,第二的是學院裡一半都是純血學生,野心勃勃又條件優渥的斯萊特林,剩下兩個位置,我們學院和格蘭芬多已經争了很久了,最後發現彼此半斤八兩。
我一年級聽說這件事還挺高興的,畢竟赫奇帕奇常年被人罵做飯桶,我們難免覺得委屈,當時我下定決心,要是再有人這麼說,我就建議他們去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再罵一遍試試。
總而言之,為了我們的OWLs考試成績着想,霍格沃茨最終還是屈服于優等生+普通生的互助式教學。
我其實不是很喜歡跟拉文克勞一起上課,變形和魔咒還好,麥格教授嚴厲,費立維教授幽默,但是每次上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魔藥課,他笑着看完拉文克勞的坩埚,再轉頭看我這裡的時候,我總覺得他憐憫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被施了縮小咒還要被迫來上課的巨怪。
腦子裡全是弗洛伯毛蟲的那種。
和格蘭芬多一起上課就快樂多了,詹姆波特一個人就能吸引教授的全部注意,我既可以安心念咒熬魔藥,又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他——反正全班都在看着他笑。
就像每周三晚上的天文課。
這一天我一直以來的搭檔露西請假去了校醫院,我旁邊空了下來,正巧布萊克也沒來上課,辛尼斯塔教授看了我一眼,随手指了指波特,跟我說,那你們一組吧。
那一瞬間我胸口又感受到了三年級跳踢踏舞的那十頭鷹頭馬身有翼獸的熱情。
當然我不會表現出來,除了耳朵紅了一點點之外我完全就是一個正常人,一個低着頭不愛說話的普通赫奇帕奇。
我走近他,在他旁邊坐下。
相比于我像天上飄下來一張魁地奇世界杯門票一樣的欣喜若狂,波特的表情像是有人在他面前把這張門票撕了個粉碎塞進他嘴裡。
想也不用想,要是真的有上面這件事發生,幕後黑手一定是我和辛尼斯塔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