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斯把我拽到一個通向魔藥課地窖的走廊拐角,居高臨下地問:“我聽說你最近認識了波特?”
我:……?
他沒有解開我的無聲咒。
他别過頭,聲音裡滿是嘲諷:“波特就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本來你去了赫奇帕奇那個飯桶成堆的學院就已經夠讓克勞斯家蒙羞的了,你這個肮髒的混血身份永遠都改不了,再跟這種人混在一起……我怎麼能有你這麼個敗壞名聲的妹妹。”
“我就跟你說這麼一遍,克勞斯家的血脈在你這裡髒了也就髒了,你可别擋了我的道。”他停頓了片刻,看着我說:“以你這個巨怪腦子可能想不明白,我本來也沒指望你還能有點可憐的羞恥心,看在——”
聽到這裡,我覺得我的指甲一定把手心戳破了。
于是我擡起手扇了他一巴掌。
看看他用了些什麼詞,聽聽他什麼意思。
越長越大的這些年克勞斯學會了用羞恥肮髒和敗壞名聲來羞辱自己的妹妹。
我倒甯願他閉上嘴幹幹脆脆給我來一個惡咒。
我那一巴掌似乎把他扇懵了。他愣愣地摸摸臉,手指上沾上了一點我指甲劃破掌心滲出來的血。
“你這個——你瘋了嗎?”他吼道。
顯然自作多情的少爺又一次以為這是自己的血。
每次他這麼誤會的時候,我都懷疑他心裡的自己有着豌豆公主一樣吹彈可破的皮膚,不然他怎麼覺得自己這麼容易出血。
我中的無聲無息咒魔力還在,依舊沒法發出聲音,魔杖還在他手裡握着,于是我用上了畢生的演技皺起眉對他怒目而視,展現出一個倔強不屈的表情。
克勞斯一手捂着臉,擡起魔杖對準我,張開嘴準備開始施咒。
我猜這次是全身長滿又疼又癢的蝙蝠翅膀的那個。
雖然我直到現在都沒有記住它的咒語和解咒。
正在這時,一個明亮幹脆的女聲從拐角另一頭傳來:“你們在幹什麼?走廊裡不準施咒,你忘記了嗎,克勞斯?”
我對這個聲音并不陌生,事實上我每天早上都要聽這個聲音說一遍:“不,我這輩子都不想跟你一起出去玩。”才能安心吃飯。
是莉莉·伊萬斯。
她看起來十分生氣,腳步飛快,濃密的紅發向後甩出漂亮的波浪。她來的地方正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辦公室,随着她不斷走近,一股帶着甜意的魔藥味道飄了過來。
“克勞斯,把你的魔杖放下。”她厲聲說道。
莉莉·伊萬斯是個級長,還是個像麥格教授一樣嚴厲公正的級長。我毫不懷疑,隻要克勞斯敢當着她的面向我施咒,他一周之内就會把級長徽章轉交他人。
克勞斯切了一聲,放下魔杖,惡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伊萬斯抽出懷裡一本書往他肩膀上一敲,冷着神色說:“把魔杖還給她。”
克勞斯看上去要憋屈炸了。
一片寂靜過後,他揚了揚手,我那根十英寸的魔杖在空中劃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線,被伊萬斯一把抓住。
他還順便解了對我施的無聲咒。
我聽說格蘭芬多的伊萬斯一直是全校被欺淩者的女神。
不過我入學以來一直表現的非常不起眼,除了克勞斯也沒人想要欺負我。至于克勞斯,他渾身上下都是斯萊特林的精于算計和善于審時度勢的特點,對我施惡咒威脅我的時候從來都沒讓人撞見過,所以我跟伊萬斯從來沒有因此說過話。
克勞斯走了之後,我低着頭對她說了一聲謝謝。
如今我對她的感情有些複雜。
據說人在極度恐慌之下會産生一系列譬如心跳加速,手腳冰涼,冷汗直冒,面紅耳赤的症狀,腦子不太清楚的人很容易因此誤以為自己剛剛生死與共的人産生了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粉紅色情愫。
我發誓,要不是之前爸爸給我科普過這個理論,以我的腦子,我現在多半已經堅信自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伊萬斯。
随着清晨過去,天變得暖和起來,我晃了晃腦袋,試圖把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腦子裡傾倒出去——我需要更多的勇氣和承受能力來接受另一個可怕的事實。
我剛剛被情敵救了。
牆上的畫像依舊開開心心地自說自話,變幻莫測的樓梯移動了位置,發出啪的聲響。通向地下室的這個走廊沒有與室外相通的窗戶,隻有盞盞明亮耀眼的燈火一如既往地釋放着光明與溫暖。
燭光搖曳,正如女孩披散下來的火紅長發。
伊萬斯把魔杖遞給我:“不要放在心上。”她笑道,“你是赫奇帕奇的懷特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