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看上去十分不爽，手裡拿着魔杖淩空劃出來一道猩紅的火光，緊咬着後牙槽說到：“我們似乎也沒妨礙着你們吧，艾弗裡？”

“當然沒有，不如說你們給我們這些路過這裡的人帶來了不少歡樂呢！要知道現在狒狒學咒語這種把戲可需要花錢去馬戲團才能看。”艾弗裡慢條斯理地說。

“你說誰是——”安德森眼看着就要沖上去了，一旁的克裡斯安眼疾手快地擋住他，轉頭大聲對我們說到：“不要理他，我們繼續練習！”

念咒的聲音稀稀拉拉響起來，可能是因為我站的離門口最近，每次我喊一句除你武器，艾弗裡就在門口細聲細氣地模仿一句。

托威爾的福我們之前見過幾次，我二年級的時候還因為他一個鎖腿咒摔倒去了醫務室。

“哈哈哈哈，沒有一點用處，懷特這個繳械咒不要叫‘除你武器’了，幹脆叫’給你武器’好了。”他惡劣放肆地笑着，回頭問道：“你覺得怎麼樣，斯内普？“

“非常貼切。”斯内普低聲附和。

我漲紅着臉，在克裡斯安糾正我動作和咒語發音的空隙裡朝門口瞄了一眼，在一群大塊頭的身旁，斯内普單薄瘦削的身形一點也不起眼。他還是那個樣子，跟之前無數次在走廊裡被波特捉弄嘲笑，抑或是悄悄給波特他們下惡咒時那個樣子，頭發擋着半張臉垂在肩頭，微微低着頭站在角落，像是他想就這樣一直藏在門後的陰影裡。

他全身上下寫滿了内斂審慎，唯獨一雙眼睛睜得很大，瞳孔漆黑，鋒芒畢露，帶着警惕和針對性的敵意，上擡着将目光透過碎發投來，像是黑夜裡一條發現了獵物的蛇。

此時此刻被他這麼盯着，我有點毛骨悚然，縱然五大三粗的艾弗裡更惡劣些，我卻覺得隐藏在陰影裡的斯内普更加可怕。

我不記得自己之前惹過他，甚至我敢說要不是波特和伊萬斯，我大概都不會認識他。斯内普不是一個很願意引人注目的人，除了斯拉格霍恩經常說他是一個魔藥天才之外，沒有任何一個老師表揚過他，他也從不回答問題，很少給學院加分，甚至很少被點名起來。

我之前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喜歡獨來獨往到有些孤僻的人，看樣子他在斯萊特林混的也不是很好，除了伊萬斯沒什麼朋友。

不過現在他跟斯萊特林的高年級混在一起嘲笑我們，我倒是十分理解。

沒有人想當一個天天被人欺負的怪胎，或者他真的在那些行為裡找到了快感……也說不定。

不隻是我，所有人都不理解為什麼伊萬斯從一年級到現在一直——就算是在現在這種環境下——都跟他相交甚密。

“專心！克萊爾，魔杖歪到哪裡去了！”克裡斯安用書脊狠狠敲在我肩膀上，瞪了我一眼，叉腰走上前壓着火氣對艾弗裡說到：你們要是再在這裡吵，我就要去找斯普勞特教授了，我想她不介意讓你們幾個這周每天下課去打掃溫室。”

艾弗裡怪叫一聲，擠眉弄眼笑道：“斯普勞特教授！我居然差點忘了還有這位隻會種花的廢物教授在給你們這一群飯桶撐腰。”

“我希望今天晚上這件事就在這裡解決，艾弗裡。”伴着着越來越近的皮鞋小高跟踩在地面上的噔噔聲，艾米莉平靜冷淡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馬上要去給麥格教授做級長工作彙報，你要是不想和你這一群斯萊特林的小夥伴接下來一個月都去打掃廁所——”她站在那幾個不約而同回頭看她的斯萊特林面前，抱着一摞厚厚的羊皮紙，毫不畏懼地迎着他們的目光一一對視過去：“那我建議你們趕緊回斯萊特林休息室。”

“哈！你以為用麥格教授威脅我我就乖乖聽話回去了？”艾弗裡笑道，“不管是從赫奇帕奇休息室還是從圖書館去麥格辦公室都不走這條路，誰知道你是不是去彙報？有小白臉通風報信了吧？”

安德森攥緊拳頭，白生生的一張臉漲成了粉紅色：“你——”

他憤怒的自證剛說了一個字就被艾米莉一個眼刀切斷了。

“還有十五分鐘到八點，你們不信就在這裡等着麥格教授找來好了。順便提醒一句，剛才斯拉格霍恩教授讓我轉告你，明天作業再交不上，下個月每天六點去辦公室處理蟾蜍和甲蟲眼珠。”

“你不需要在他們面前好好表現嗎？”艾米莉拖長了聲調，挑釁地彎起嘴角。

這次沖突最終以艾弗裡罵罵咧咧地離開告終。他轉身的那一瞬，我發誓自己真的是不由自主，跟整間教室裡的人一樣，像是迎接英雄凱旋一樣歡呼起來。

“你是怎麼趕過來的！”露西尖叫道。

艾米莉慢悠悠走過來，笑眯眯掏出一個雙面鏡朝安德森點了一下。

……原來還真是安德森通風報的信。

安德森一直到晚上大家回公共休息室之後還在義憤填膺。

“太過分了，他們竟然說斯普勞特教授！”

“他草藥學都沒過OWLs，你也沒過嗎？”艾米莉頭也不擡，把一摞紙放在休息室最中間的桌子上：“跟個學了五年草藥之後連蟹爪蘭和魔鬼網都分不清楚的傻子計較什麼。”

直到手裡捧着一大杯南瓜汁坐在暖呼呼的爐火旁，我才覺得自己終于活了過來。上蹿下跳的三個小時下來，我真的懷疑安德森他們整個六年級都跟我們五年級有仇。以至于每周三這個點，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裡全是沉默寡言精疲力竭的一動不動的五年級鹹魚。

我現在除了癱在扶手椅上什麼都不想做，至于那些不是偏了方向就是用不出來的繳械咒……管他呢明天再說。

“既然你們都不複習，那幹脆今晚就看這些吧。”

——艾米莉在她抱回休息室的那摞紙上敲了敲，輕飄飄往鹹魚堆裡扔了一顆炸彈。

“過一段時間院長要找每個人單獨商量職業規劃和六年級選課，建議提前看看這些宣傳單，不懂的找我們七年級問。”

鹹魚們撲騰起來去拿宣傳單。

我擡着酸痛的胳膊去夠單子，與五年級的同學們視線交彙時看出了不約而同的悲憤。

啊啊啊啊啊啊啊七年級也跟我們五年級有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