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解連環帶來的人,他們形成了一個将近三十人的龐大隊伍。不過,由于裡面很多人是他臨時雇的夥計,隊伍的不穩定程度反而上升了。
解連環悄悄提醒吳邪注意,吳邪又暗地裡提醒路明非小心。就這樣所有人面上一團和氣地根據陳文錦的指引,從隐藏的井道口順水流進入遺迹的地下部分。
沉寂了多年的遺迹再次迎來訪客,一行人接連通過了幾個井道和蓄水池,所有人都渾身濕透,除了夏彌。
“二師兄,現在恺撒會長的下落算是有線索了,那鬼玺呢?鬼玺在哪裡?”隊伍裡夏彌一副勤學好問的表情拉着路明非說悄悄話。
路明非心裡也犯嘀咕,他很想說我也不知道,都是小魔鬼給的情報。可進了塔木陀之後,他問過吳邪,也對陳文錦旁敲側擊過,兩個人都沒有鬼玺的消息。張起靈則說鬼玺目前不在他身邊,無法借給他。
這麼想着,路明非意識到一件事。一直以來,小魔鬼給他的任務僅僅是“拜訪西王母”。
小魔鬼從來沒有說過塔木陀一定有鬼玺,他隻是說西王母修建了青銅門,修建者自然可以制造開門的鑰匙。
“被路鳴澤擺了一道”的預感徘徊在路明非腦海裡,雖然一路上格外平靜,連當初讓陳文錦的隊伍嚴重減員的蛇都沒看到幾條。可他還是逐漸提心吊膽起來,這個所謂的主線任務絕不簡單。
可轉念一想,就算是陷阱,為了恺撒,還是得踩。
“二師兄?”見他很久不回答,夏彌戳了戳他。
“也許見到西王母我們就知道了。”路明非憂心忡忡。“做好準備吧,我們多半要往那個夢境去一趟。”
“我已經燃燒起來了。”夏彌學着動漫主角的口吻說話,眼睛發亮。
“你省省吧。”路明非無力地說。飛揚跳脫的小師妹,又或者是威嚴冷峻的龍王,無論是哪種狀态,他都感覺無法招架。
大概用了半天的時間,衆人非常順利地達到了當初爆炸造成的坍塌點。他們放下繩梯,一個接一個下到蓄水池。然後随着水流從井道口滑出去。
“我覺得我把一年份的水上樂園滑滑梯項目次數都玩完了。”路明非抹了一把臉,渾身濕透地從湖水中站了起來。
話音還沒落,又是幾聲撲通聲,幾道人影掉進地下湖中。
“說起來我們還沒有一起去水上樂園玩過,有機會一起去吧。”夏彌拍了拍他。
“……你認真的麼。”路明非頓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對方飛揚跳脫的腦回路。
說話間,他扭頭望向夏彌,頓時一愣。在這對于混血種也是極度昏暗的世界中,鎏金一般的眼眸靜靜地與他對視,散發着螢螢光輝。不似君主般威嚴暴戾,反而有些柔和。
路明非把夏彌的手從肩膀上扒下來,沒好氣地說:“做不到的事,就不要随便亂說啊。”
隊伍很快重新集合,衆人打着礦燈,在陳文錦的指引下涉水前進。
西王母古國的蓄水系統正不斷地向地下湖排水,整個綠洲最近幾天獲得的大量降水基本上都彙集到遺迹中,如此巨大的水量自然不止一個排水孔,随便拿遠光手電一照,用遠光手電筒一掃,就能看到無數水柱從洞窟上方的排水孔中噴湧而出。
嘩嘩的水聲回蕩在地底空間中,想要正常交流反而得扯着嗓子說話。大家都不想費這個勁,隊伍沉默地行動。随着他們的行動,湖水逐漸變淺。最後所有人走上了一片淺灘,淺灘上鋪滿了碎陶片,棱角已經在水流常年地沖刷下打磨光滑。
沙沙的腳步聲淩亂地響着,衆人在岸邊卸下行李。七八道手電光照向頭頂的位置,按文錦的提示切換到了遠光模式。
“真是隕石啊……”路明非仰頭看了半天,脖子都有些發酸。
直徑五六百米巨型圓石懸挂在衆人頭頂上,有一種随時會覆壓下來的壓迫感,視覺效果堪稱震撼。就是表面遍布的窟窿眼破壞了美感,看起來怪異又惡心。
三叔帶來的那些夥計已經分散開來,四處搜尋着。夥計隻是道上用的黑話,說直接點,都是些盜墓賊,來這裡隻是沖着财物。之前一路上沒有任何收獲,已經讓他們不太耐煩了。
“當年恺撒消失的地方在哪裡?”路明非揉了揉脖子,問陳文錦。“還有,接下來怎麼做……重複當年的情況?先睡一覺?”
陳文錦一直複雜地看着上方的隕石,也許是在回憶着她的同伴。路明非的提問讓她回過神來,她輕聲說,“先跟我來吧。”
幾個人跟着她走了四五百米,大量的石瀑布進入路明非的視線,外觀千奇百怪,全部都是從隕石與岩壁接觸的地方垂挂下來。
這些石瀑應該是隕石撞擊後的岩石受高溫融化形成的,坡度很緩。陳文錦在隊伍最前面,走向了一條最為寬大的石瀑,上面居然有人開鑿出了台階,台階兩邊是古樸的青銅燈具。
有一些機靈的夥計,之前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于是也跟着過來,剛好看到這些東西,連忙跑過去,拿起來就往背包裡裝。
可這些青銅器在無比潮濕的地下呆了很久,鏽蝕地十分厲害,幾乎一碰就碎。有幾個人還不肯放棄,圍着青銅器轉圈,一邊低聲商量着。還有人直接把目标放在了台階最上方的石台上。
陳文錦說這裡沒有機關,幹脆就随這些人去了。一行人登上石台。到了這個位置,已經非常接近隕石,幾乎跳起來就能夠到。
路明非仰頭,能夠看到有幾個隕石上的孔洞剛好對着他們,手電筒的光從洞口照進去,可以發現這個窟窿根本深不見底,看上去更像是古人不知道出于什麼目的,從隕石内部開出的通道。
這些通道内壁十分光滑,也不知道古人是怎麼弄出來的。
不過這不是重點,他和其他人一樣,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前方石質的王座上。
一具頭戴冠冕,身着玉衣的女屍端坐在王座上。屍體保存得十分完好,面目栩栩如生。
靠近看,可以發現她的面部覆蓋着一層類似于石灰的青色膠質,五官其實是雕塑出來的效果。發青的臉色在礦燈光下格外陰氣森森。
胖子從背包裡掏出來壓箱底的黑驢蹄子,而且非常雞賊地往夏彌後方站了站,俨然一副拿她當盾牌的樣子,可惜最有利的位置被路明非搶先一步占住。
女屍的身後筆直站着兩具穿盔甲的屍體,但面部的膠質已經脫落殆盡,露出了裡面腐爛的骨骸。
“這位莫非是西王母?”胖子的眼睛精光四射,盯着女屍身上的玉片,俨然打起來賊不走空的主意。
“也許是吧,當初我在夢裡看到的那個女人,和她很像。”陳文錦說。
楚子航提出問題:“如果她是西王母,蛇神是否還活着呢?”
“這娘們都被做成人俑了,說不定那條蛇早就死了。”胖子道,“幾千年下來,骨頭都有可能爛成泥了。”
吳邪搖了搖頭:“可怎麼解釋那場夢?當初陳姨到這裡的時候,女屍應該已經在了。可夢裡她還活着。”
“說到底,整件事都非常詭異。”吳邪環顧四周,然後看向陳文錦,“我一直有個疑問,陳姨,你有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你隻是因為看到了這具女屍,然後又因為擔心霍玲他們的心理壓力導緻做了這樣的夢。恺撒的失蹤更有可能隻是巧合。”
“恺撒顯然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說不定就是他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會不會是自己離開了。”
路明非插話:“這種可能我們也考慮過,但夢中關于恺撒的一些細節,如果不是親眼見過的人,絕對描述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