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鬼娓娓道來：“這些東西讓這個家族變得無比強盛，甚至有一段時間，他們才是掌控曆史走向的存在。随着時間流逝，他們已經能夠把一些超越常人的素質穩定地遺傳下去。那個曾經犧牲巨大、充滿慘烈的儀式最終被廢棄，隻存在于族史的記載中。”

“這就是張氏家族的起源。”

路明非越聽越狐疑：“你怎麼知道的？你不會真的去挖人家祖墳了吧！”

“他們自己專門修了個樓放族人的遺體，也不埋起來，這不是邀請人參觀麼。”小魔鬼理直氣壯，“更何況我隻是去樓裡面放資料的圖書館轉了轉。哪像哥哥，人家萬奴王在棺材裡好好躺着，你們把人家的棺材蓋掀了，還把苦主砍成好幾段。”

“沒有以身作則把你帶壞了我還真是抱歉啊！”路明非用力搓了一下這小鬼的腦袋。

路鳴澤也不生氣，隻是擡了擡下巴，朝哥哥微微一笑。路明非反而背後發涼，讪讪地放下手。

“然後呢？”

路明非本是沒話找話，但想不到小魔鬼居然還有下文。

“壯大家族，掌握權柄隻是手段，并不是目的。”男孩繼續講述，“不知道張家先祖到底通過‘門’看到了什麼，但他似乎認為那條古龍是來自天外的惡魔，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滅頂之災。”

“在家族勢力蔓延開來之後，他們很快确認了古龍控制着西王母國，于是他們采取了行動。根據他們自己保存的文獻，行動的方式多管齊下。有的暗中引發西域國家之間的戰争，有的誘導當地人毫無節制的砍伐樹木，消耗水源。還有成員利用經濟手段來擾亂西王母國的經濟……戰争帶來瘟疫，土地迅速荒漠化，内外交困的處境，西王母國的覆滅就像是發生在一夕之間。”

路明非不敢相信：“有這麼簡單？他們怎麼搞得定古龍？”

“不需要。”

小魔鬼歪了歪頭：“在這個世界，龍類無法繭化。就算依靠青銅樹模拟龍族世界的環境，它也必須依靠長時間的沉睡來減緩力量的流失。不僅是力量的流失，對于純血龍族來說，還要面對細胞層面開始的崩潰，這會使它的血統劣化。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可能地不動用言靈。”

“原來如此，想必張家是選擇了它陷入深度睡眠的一個時間點。”路明非心中一動，說出一個疑問，“蛇神看起來好像沒有智慧的樣子，莫非就是時間太久撐不住了？”

“也許吧。不過最好把它當作理智還在去戒備哦，防患未然。”

“這點警惕心我還是有的，按照故事背景，對方很有可能在我們開門的時候偷襲對吧。”

小魔鬼聳聳肩，不置可否。

路明非松了一口氣：“張家既然是它的敵人，那張哥果然是好人啊。”

小魔鬼似笑非笑：“不過，張家也犯了錯，他們其實并不知道所謂魔物的真身，以為消滅了西王母國，殺死了女王就結束了。”

“哪怕張氏族人的壽命是正常人類的數倍，但數千年的時光也足以泯滅一些曆史。”

“張家的曆史太長了，即便最初的記錄保存下來，随着文字的演變、記錄媒介的更換以及加密方式的更疊，後來的張家人發現越來越難以解讀祖先的文獻。而他們積累下來的資料簡直浩如煙海，就算耗費一生也不一定能完全理清。于是越是往前的記載細節越是缺失，他們面對的敵人卻是一個長生種，一個可以等待幾百上千年來讓敵人放松警惕，再用同樣多的時間進行報複的龍。”

“龍和人的情感并不一樣，對于龍來說，損失西王母國是損失了一個不動用自身力量，就可以影響外界的工具。因為我手上隻有張家的文獻，不知道那條龍具體做了什麼，但我推測，它應該是發現了張家在人類社會暗藏的影響力，于是覺得可以換一個趁手工具。”

“整理他們的文獻記載，可以發現，張家存在的目的漸漸變了，變成嚴守一些秘密，不讓其流入普通人的世界。其中最大的一個秘密就是青銅門。這個變化節點大概是五代十國時期，距今大約一千多年。”

“張家想要左右人類王朝的更疊，就必然不可能脫離人類社會生存。五代十國的混亂是曆史矛盾累積的結果，是大勢潮流。單憑他們也無法逆轉，在這過程中，自然也會遭遇動蕩沖擊。”

“于是有龍趁虛而入了……”路明非喃喃。

路明非心裡不斷地轉着念頭，關于張家、關于古龍、關于那扇青銅門。他們必然要打開那扇正确的門，這是返回故鄉的唯一辦法。到那個時候，又會發生什麼？會面對什麼樣的敵人？

路明非轉頭看向身邊的小魔鬼，心中充滿了疑問，但還未等他開口，小魔鬼便舉起一隻手，做出了一個停止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

“哥哥自己慢慢想吧，我有點累了，先去睡美容覺喽。”小魔鬼邊說邊裝模作樣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對路明非露出了一個帶着幾分調皮的笑容。

路明非隻是眨了眨眼，回過神來時，小魔鬼已經像一縷輕煙一般消散在了空氣中。

耳邊隐隐約約傳來男孩的聲音，有些戲谑：“加油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