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經一起在東京被□□追殺，一起扮過牛郎，彼此見過最狼狽的樣子。但路明非沒有見過這樣的恺撒，男人露在衣袖外的手看起來無比蒼白冰冷，他是那麼地安靜，仿佛所有的生機都已自這具身軀上抽走，金色的發絲不複過去燦爛，發尾凝結着發黑的血色。

在這個凍結定格的時空裡，路明非在銅柱的頂端看到了路鳴澤。

男孩穿着一身精緻的小西服，胸前别着一支潔白的山茶花。他變回了那個彬彬有禮的魔鬼，優雅地坐在銅柱的頂端。

方口皮鞋的鞋跟輕輕敲擊着銅柱表面的花紋，魔鬼精緻的小臉上無悲無喜，黃金瞳漠然俯瞰着這個世界，俯瞰着恺撒與西王母。

“那是一個對于龍類來說也極度艱難的決定。為了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為了保護自己的‘靈’，她褪下了自己的骨與血，讓精神蟄伏在人類卑微的軀體中。”

他像一個旁白一樣繼續說着，在這個安靜的世界裡，隻有他的聲音在天地之間流淌，空曠又寂寥。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魔鬼的語氣滿是嘲諷。

“真可悲啊，曾經的你，是多麼的驕傲，甯可光榮戰死，也絕不為了求生而屈膝俯首。”他冷笑了一聲，忽然垂眸，伸手取下胸口的白山茶花，扔了下去。

花枝墜落，落在西王母的肩頭。潔白的花瓣一撞即散，如同零落的飄雪，拖曳出唯美的軌迹……

路明非瞳孔驟然一縮，花瓣正常墜落的速度不會如此緩慢，是時間流在重新疊合！

他條件反射般地再次擡頭，小魔鬼的身影又不見了。但他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提示，恺撒就是西王母選擇的下一個容器！人類的身體也許可以承載龍的精神，卻無法承載龍的力量……所以祂需要恺撒！

一切的因果，或許在久遠之前……抑或是此時此刻，就已經決定了。

這裡有一個路明非不願去想的問題，為什麼，三個人裡面，西王母選擇的是恺撒？

回到最開始，長白山，青銅之門，至今路明非也不知道恺撒到底看到了什麼，為什麼會沖進青銅之門。他更不知道混血種在門後遇到了什麼，為什麼會累次跨越時間與空間的界限。

路明非的反應從沒有這麼迅速過。

他選擇恺撒，将他拉入“時間零”的領域。混血種深吸一口氣，黃金瞳明亮地燃燒着，用君王一般的語氣向世界下達命令——

“不要死！”這句簡單卻蘊含着奇迹力量的言靈從路明非的口中吐出。

他腦袋嗡的一下，這才像是在使用言靈的感覺。他的體力被猛地抽去一截，好像連着精神也一并在燃燒。但這些隻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路明非已經很熟悉“不要死”這個言靈了。

“哥哥，讓他就這麼死掉不好麼……”小魔鬼陰沉地聲音回蕩在他耳邊。

路明非不耐煩：“你滾一邊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