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淵道:“你怎麼什麼時候都不安分。”
雲浮不敢吭聲,趴在床上裝死。
随即又聽珑淵道:“上來。”
于是雲浮立馬爬下床爬上了三十六重天。
雲極宮後殿的蓮花池旁隻有珑淵一人,并不見陸吾。
雲浮先向珑淵行了一禮:“陛下。”
珑淵背對着雲浮,沒有轉身,隻微微一颔首。
雲浮看了看左右:“陛下,陸吾神君呢?”
珑淵道:“他受傷了。”
雲浮驚訝道:“為何?莫非還是因為這人魂?”
雲浮靠近蓮花池,發現原本隻有碗口大的青玉蓮此刻已有二人合抱那麼大,一個淡金色的人形站在上面,顯得有幾分茫然無措,不知來處,不見去處。
她問:“陸吾神君不是已經有了陰陽鏡,為何還會受傷?”
珑淵搖了搖頭:“朕也無從知曉,他陰陽鏡交給朕後就請旨閉關了,朕已應允。”
雲浮不由想到上次珑淵親自去冥府都未能收回魂魄,心想,莫非是因為人魂神力過于強大的緣故?
她目不轉睛地觀察青玉蓮上的人魂:“已經與之前的那一縷人魂合體了嗎?那為何看上去毫無變化。”
珑淵同樣皺眉看着蓮花池中央,沉默不語。
“朕之前去天書閣翻閱了有關人皇記載的卷宗,但幾乎都是尋常的族譜,不過奇怪的是,最後一位人皇的姓名出身、以及他的後人,皆無記載。”
雲浮心知肚明,這八成也是被上任天帝抹去了。
珑淵問雲浮:“你在人間修行之時,沒有見過人皇嗎?”
雲浮搖頭:“沒有,那些年我一直在潛心修煉,隻聽說人皇備受百姓愛戴,修仙界也奉他為主,人皇修為高深,已經進入化神期,是最有希望成神的修士,有一次我已經雲遊到了都城周圍,本想前往拜訪,沒想到竟然先一步飛升了,之後……之後就不可能再見了。”
珑淵道:“當初事發之時朕還在雲極洲閉關,雖然知道天庭對人皇擅專人界朝政,幾乎與天帝平起平坐感到不滿,但也未曾想到父皇會做到哪一步,甚至為此不惜耗盡神力,隕落于天界。”
雲浮雖然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依然不敢對上任天帝所行之事多加置喙,隻好沉默不語。
他們說話期間,青玉蓮上的人魂忽然有了動作,它忽然倒在蓮台上,身形作蜷縮狀,似乎在抵禦某種痛苦,一會兒又用未成型的雙手不斷在胸口抓撓撕扯,仿佛它霧氣凝成的身體上包裹着什麼讓他十分難受的東西。
雲浮疑惑地問珑淵:“它不舒服嗎?為什麼他看上去似乎很熱?莫非與魂魄合體有關,陛下,之前的那一縷人魂是它的哪一魄?”
珑淵沒有立即回答雲浮的問題,而是蹙起好看的眉頭,凝視着蓮花中央不斷翻滾的人魂,面容罕見地帶了些為難。
“陛下?”
“……精魄。”
“……”
這下輪到雲浮沉默了,她忽然覺得有些尴尬,偏過頭不敢再看那抹人魂,想到珑淵就站在她的旁邊,不由覺得一陣臉熱。
精魄,顧名思義,主凡人之精元,男子為陽,女子為陰,因為魂魄分離太久,在合一的時候可能會呈現出某一魂或某一魄的特征,現在的人魂很可能就是受了精魄的影響。
雲浮咳了兩聲,生硬地岔開話題:“陛下,臣最初想要尋找人魂,是為了查出真相,弄明白人魂的出現到底是偶然還是蓄意,若是可以的話,最後希望能超度它,讓它平安轉世,……陛下以為如何?”
珑淵終于看向雲浮:“朕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朕不是父皇,若是真的集齊了人魂,查清事情原委,朕會将人魂送到靈山請佛祖親自超度,然後讓他轉世投胎。”
“可是它身負神力,萬一到了人間再次引起一番風波呢?”
珑淵微微一笑:“身負神力不一定能夠成神,人皇傳承七代,真正成神的也不過兩人,且這兩人如今……”珑淵搖了搖頭:“天界為了維護自身的統治已經做了太多,足夠了,隻不過一個人魂而已,不必如此杯弓蛇影。”
雲浮稍稍松了口氣,她一直都很慶幸最終是珑淵成為了天帝,他心懷六界,悲憫衆生,對六界生靈一視同仁,所以才會願意忍讓玄晖的挑釁,才會不遺餘力地拯救一個殘缺的人魂。
可轉念雲浮又擔憂起來:“凡人身死,若是魂飛魄散,則三魂逃逸至天、人、冥三界,其餘六魄則可能在任何地方,其他地方且先不提,若是在天界,為何如今遲遲不見陰陽鏡有所反應,若是在人界,又要如何去尋?”
天規戒律,神仙不得私自下凡,違者将神仙不得私自下凡,違者将被剝奪仙籍,然後壓到誅仙台受灰飛煙滅之刑。
此時蓮花中的人魂終于不再掙紮,卻依然蜷縮在蓮花台上,仿佛睡着了一般,珑淵用神力緩緩将綻放的蓮花瓣合上,巨大的青玉蓮便又縮小成拳頭大小的花苞,将人魂包裹其中。
珑淵收回手,道:“天界的先不着急,時機到了自會出現,我們可以先到凡間走一趟。”
雲浮重複:“我們?”
珑淵莞爾一笑:“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