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固有一死,顧紀繁哭的不是陳媽媽的死亡。
陳楓念一生都在養育孩子,所有人都喚她一聲媽媽,但又有誰知道她的名字?
而現在,卻沒有一個孩子能保護陳媽媽。
中間站停止運行後,介于中間站和天門中間的星前收容所全面斷電,中間站一整個下墜,慌亂見,孩子們四處亂蹿,不少孩子摔倒在地上,被其他孩子踩了好幾腳,當然,也有人被踩死了。
陳楓念等一行生活老師摸着黑,趴在地上找受傷的孩子,摸到死去的就抱在懷裡統一找個地方放下。
那裡太黑了,孩子們就沒有一刻不再哭鬧,為了驅趕黑暗,陳媽媽和平時也愛織些東西的人都拿出自己心血來點火取暖,也這些遠遠不夠。
他們燒了衣服,燒了對于的被子床鋪,燒了不用的桌子凳子,這也确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孩子兩兩一對裹着同一個被子,圍在火旁邊才能勉強消除恐懼。
比較大的孩子幫着各位媽媽們安撫孩子,還好的是星前收容所有足夠的食物,隻是沒那麼多木材能來做飯,所以,大孩子們主動提議自己吃生的,木材省下來給小孩子做飯。
聽被救上來的大人說,陳媽媽在這期間幾乎不吃東西,隻是一個人坐在火堆旁邊,麻木的把自己織好的東西一件一件往火堆裡放。
顧紀繁上次去拜訪陳媽媽的時候就有預感,但他以為陳媽媽隻是累了,不甘心這樣的生活,但其實,陳媽媽連反抗和追求的那一點點勁頭都被一團團棉線織縫在一件件成品中,最後被一把火燒掉,成了灰燼
陳媽媽和莫汪汪安葬在顧小莫和番茄旁邊,希望在三隻活寶能治愈陳媽媽,就算不能治愈,或許也讓她的生活多上一點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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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紀繁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出門,莫賀與陪着他,他買了一捆棉線,像小時候的一樣摸索着織了一個小兔子,可能是時間久了,顧紀繁織的小兔子和小朋友送的那個一樣不太标準。
顧紀繁一直在想,陳媽媽是怎麼樣擠着一個笑臉交小朋友織這個兔子,耐心的教她排線,又誇贊她這個歪七扭八的兔子很可愛。
顧紀繁大抵是個和莫賀與差不多大的孩子,唐遊曼和莫凜再怎麼也有些對于晚輩的疼愛,不過更多的應該是可憐。
唐遊曼幾次借着來給他們送飯,自己安靜的坐在床邊看着離自己有點遠的顧紀繁打鼓着打結的棉線。
在唐遊曼進來之後,顧紀繁總會做出一副沒事的樣子,和莫賀與保持一段距離,又會很貼心的把莫賀與喜歡吃的菜挪到莫賀與面前。
那天,唐遊曼看着他們吃完飯,于是把莫賀與打發出去。
“兒子,來你把這些飯菜碗筷什麼的都拿到廚房裡去。”
莫賀與雖然疑惑,但依舊照做。
房間裡剩下唐遊曼和顧紀繁倆人,顧紀繁不免有些局促。
“阿姨……”
說點什麼好呢……
可唐遊曼卻主動找起話題來,“給我看看你織的東西吧。”
顧紀龍木讷的點點頭,從抽屜裡拿出三隻兔子,三隻兔子的很不可愛,但是越來越像樣了。
顧紀繁把三隻按照順序擺放好,“我織得不好。”
唐遊曼精準的拿起最差的那一隻,“我還不會織,我示範給我看看。”
唐遊曼忙于工作,對這些精細的手工活都不了解。
顧紀繁拿着工具,一針一線的展示起來。
等莫賀與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母親拿着工具在顧紀繁的指導下織出了一個雛形。
“媽,你怎麼還學起這個了?”
“挺有意思的。”唐遊曼給莫賀與展示她剛剛織的,“你也可以和他學學。”
顧紀繁有一種被認可的感覺,心情好了一點。
唐遊曼走時,帶走了顧紀繁的工具和剩下的棉線,“平時和莫賀與一起出去走走吧,周圍好玩的很多。”
被拿走了工具後,顧紀繁也隻能接受唐遊曼的提議,莫賀與帶着他去了附近的滑雪場還有遊樂園。
沒了天門機制,顧紀繁沒有衣服換了,好在錢還是在的,莫賀與帶着他去附近的商圈買了好幾套衣服。
最初是顧紀繁給莫賀與買好幾套,如今,莫賀與也給顧紀繁一次買了好幾套,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
莫賀與也騰出半個衣櫃放顧紀繁的衣服,也偷偷挑出幾件很像的衣服和顧紀繁的衣服放在一起,待第二天早上看到顧紀繁一瞬間恍惚的表情。
協會大樓的恒溫系統讓在這裡的人都穿春秋裝。
莫賀與偷偷走到顧紀繁身後抱着他,“今天想穿哪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