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微,飯否?
芬裡克再次退回黑影,出現在剛剛從廢墟裡爬起來的尼拉身邊,琉璃似的眸子裡滿是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你居然能同時擋下我和尼拉姐姐的攻擊,一個普普通通的冒險者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強的防護咒?”
“你們打完了嗎?現在,該我了吧。”伏琮被動挨打兩次,本來因為莉莉絲弄壞他衣服的火氣就還沒消,現在燒的更旺了。
直接來個「冰霜吐息」啟動,降降溫的同時也正好試試新技能。
發動技能的一瞬間,伏琮感覺整個肺腑都升起一股微微寒意。
寒氣順着肺管、食道、血管,直沖面門,從口鼻處奔湧而出。
這種翻騰的感覺太難受,伏琮忍不住“yue”了一口,
随着伏琮的動作,劇烈的寒氣從他口鼻奔湧而出,空氣裡的水分迅速凝結,化成冰晶,指明寒氣的方向。
它直直地朝着前方的尼拉和芬裡克沖過去。
斧刃上亮起刺目紅光,尼拉舉起斧頭劈向被冰晶映的雪白的寒氣,。
接觸的一瞬間,斧頭上的紅光就迅速暗淡,而後飛速褪去,冰霜順着紅光褪去的路徑爬向尼拉。
“小心!”芬裡克當機立斷,扔出短劍砍斷斧柄,推着尼拉躲到一邊,兩人都滾在地上。
冰霜并未因為他們的倒地而停滞,斧頭和短劍瞬間被冰結,又受不住寒氣,化為碎裂冰晶。
伏琮哕完,搓搓被凍的有些發疼的下半張臉,呼出一口白氣。
朝前一看,隻有一條長到看不見盡頭的冰道,房屋、道路、乃至空氣,所過之處,皆為霜雪。
挺厲害的,這個技能,就是帶點自傷,比較費鼻子和嘴。
芬裡克和尼拉半坐在地上,眼裡隻剩驚恐。
連維克那邊的戰鬥都停了下來。
“怎麼可能,這是…這分明是龍息,人類…人類怎麼可能使用龍息。”
芬裡克的聲音裡的油花被尖利覆蓋,打破短暫的寂靜,指着伏琮,“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巧了,伏琮也想知道,他現在覺得自己姑且還算是個人,以後嘛,還真不好說。
唯一不知道名字的持盾男人要看着稍微冷靜一些,隻是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崩裂。
收起武器,輕輕退後幾步。
“其他污染源應該都已經被清除了,這種程度的怪物可不在我們的委托範圍内。”
持盾男人用略微發抖的聲音說完這句話,給莉莉絲使了個眼色。
收到信号,莉莉絲不甘心的看了伏琮一眼,不知從哪拿出一個新的娃娃。
握住娃娃的頭用力一扭,娃娃身首分離。
随後莉莉絲、持盾男人、尼拉、芬裡克,四個人都脖子一歪,身體便軟軟倒下。
?
這是幹嘛?
伏琮腦袋上的問号又冒出來了。
維克走向其中一人的軀體,用劍一刺一拔,帶着一堆棉絮。
好好的人變成了布娃娃。
“替身咒術。”維克收起劍走過來,有些遺憾地對伏琮說道:“他們跑了。”
跑路方式還挺怪的。
*
随着四人跑路,剛剛還彌漫的霧氣竟然漸漸消失了。
就說又不是山區,怎麼大夏天的,晨霧這麼持久,果然還有人作怪。
可霧氣散去後,伏琮對那些人“清除潛在污染源”的委托有了一個更直觀的感受。
二人回去爾爾娜家的路上,許多來時隐藏在濃霧裡東西暴露出來。
血淋淋的,各種意義上。
視線偶爾掃過某個小巷,就可能出現一具屍體,大多數的眼珠都被挖去,隻剩黑洞洞的眼眶,空望着人世。
很多事情,直面和聽聞帶來的沖擊是完全不一樣的。
一個、兩個……伏琮就這麼走着數着,清澈的面孔逐漸凝重,連去爾爾娜家的路線已經偏離他都沒發現。
到血迹斷掉的地方,整整六十七個。
伏琮從沒意識到,弗路德三年襲擊下,不肯離去守在故鄉的人,有這麼多。
活到弗路德被打敗的人,有這麼多。
熟悉的貝殼狀建築前。
第六十八個,血迹已經斷了很久,這裡大概是最後一具屍體了。
并不算很高大的身軀握着一柄長矛支撐着身體,半跪在地上。
米白色的外套雖然出現許多劃痕,料子卻透着嶄新,看得出主人的愛惜。
花白的頭發也精心打理過,整齊地梳在腦後,可能是因為激烈的戰鬥,碎出幾捋挂在額邊。
原本虬結的胡子被刮的幹幹淨淨,伏琮差一點沒認出來。
那個老守衛原來在弗路德被打敗的那晚活下來了啊,他原本活下來了。
兩道緻命的傷口,一道在咽喉,一道在胸口,斷絕了近在咫尺的新生活。
伏琮很少用“該死”來形容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