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件事突然爆發,工作也無法繼續麻痹她。
可是……她閉上的雙眼又突然睜開,因為放松而佝偻的身軀再次站得筆直。
哪怕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她也無法真正抛開手。
沉沒成本已經有了,消耗了成本,她就必須看到收益,這是她一貫的準則。
作為拉科維奇王國首位女性丞相,她是拉科維奇開國女王潛移默化的政策下結出來的第一課果實。
也是拉科維奇全國上下無數女孩的榜樣,是支撐她們在泥濘中前行的力量。
她是先行者,她沒有後悔的權利。
她必須勇敢。
更自私一點說,這些年雖然忙碌、痛苦、麻木,可仔細回想,在這件事爆發,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失去什麼以前。
她是很開心的。
這份事業是她争取來的,這份權力和榮耀,是她應得的,這些失去,也是她應該承受的。
想通了就這些,前些天一團亂麻,讓她隻覺得頭痛而沒有頭緒的政務,突然就明晰了。
她的狀态回來了。
在一旁看着的棕發女人似乎也察覺到了拉科維奇丞相的變化,她說不上來具體的什麼。
就像是之前她看到的,隻是一個書卷氣濃厚的老太太,現在看到的,才是這個王國的第二掌權者。
相由心生,便是這樣了。
拉科維奇丞相最後看了眼一木成林那裡,荒境領的舊址,“東西找到了,我們就回去吧,王都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我處理呢。”
返程途中,她并未繼續杵着拐杖,而是将兩根拐杖抱在懷裡,身形筆直地朝前走。
她已經不需要支撐了。
*
話分兩頭,伏琮這邊摘果子,碰到個人,聊了會天。
維克那邊和鸩蛇團長的交涉也很快就結束了,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得太多。
尤其維克發現伏琮對于是否能全部收編整個鸩蛇,興緻缺缺,他也歇了完全收服鸩蛇的心思。條件給的比較空泛。
總歸維克答應了,協助鸩蛇團長奪回鸩蛇,鸩蛇團長則答應在鸩蛇奪回來以後。
無論是否所有人都簽加入城鎮的契約,都必須要為伏琮做事,他去的地方,但凡有鸩蛇的人在,都要聽他差遣。
談完事情之後,伏琮還沒回來,維克就先安排那些人去休息。
而他自己則是一個人離開了城鎮,翻過幾座山,躲到了一個奇怪的山谷裡。
山谷被濃霧遮掩,看不清内部的情況。
維克伸手在入口邊緣劃了劃,紫色的法陣在山壁上出現,入口處的濃霧驟然散開,出現一個僅兩人寬的口子。
随着他的進入,濃霧翻滾,重新遮蔽入口。
外界看到的濃霧隻浮于表面,内部實際上除了因為陽光無法完成進入,有些昏暗,并沒有那麼迷蒙不清。
空蕩的山谷中央有個巨大的祭壇,看着很陳舊,厚厚的灰塵讓它失去了原本的色澤。
維克走到祭壇上,并未有什麼動作,腳下的祭壇自己就開始發光,光線流動,祭壇周圍的燈台上驟然亮起紫色的火焰。
火焰的光芒交相輝映,彼此交纏,把整個祭壇包裹成一個獨立的空間。
這個空間内部,哪怕一直窺視時間的彌亞,也無法知曉這裡面發生了什麼。
維克在祭壇上坐下,手伸進腰包裡掏了掏,掏出一個布滿法陣的布包。
布包裡面有什麼東西在頂啊頂的,想要突破布包出來。
維克擦去法陣,布包立刻粉碎,一坨流光溢彩的半流體激射而出,沒有絲毫猶豫要遁逃而去。
隻是祭壇的光罩不止能隔絕外界的窺探,也能困住裡面的東西。
流體像個彈性十足的丸子,在光罩裡跳來跳去,始終不得出路,似乎是生氣了。
朝着維克的面門疾沖而來,要給他腦袋來個對穿。
維克擡手輕而易舉地把這坨流體抓在手裡,還揉了揉,沒什麼攻擊性,但侮辱性極強。
這坨流體就是維克修複祖先之地時,偷偷挖下來的一塊混合材料。
這東西和伏琮崩潰時湧出的精神質十分相似,隻是和精神質無物不吞的可怕破壞力比起來,弱小很多。
但這相似的外形,相似的氣息,絕不是巧合。
維克甚至覺得,這東西,就是他突破人間生靈極限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