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基地執行任務的這大半個月的時間内,瞿止岚時常走神,同行多年的隊友喊好幾聲才會回神。
起初大家都以為瞿止岚是因為沒找到會長的屍體而難受,但很快他們就注意到瞿止岚還會盯着通訊器發呆。
有時來消息,他漆黑的眼睛會逐字逐句地盯着看很久,冷漠的俊臉甚至偶爾會染上些細微的笑意。
衆隊友:“……”
不對,有情況!
他們也不打太極,直接上去,張口就問:“怎麼還盯着通訊器笑啊?那裡面是有天仙嗎?”
“沒,看錯了。”瞿止岚收起通訊器,面無表情。
另個短發的女隊員吹了個流利的流氓哨,毫不客氣地拆台,“那你在看什麼啊?我們不是很懂诶。”
不等瞿止岚說話,就有人立刻接話,“春天到了,貓兒都開始思春了,還不允許我們大小夥子有喜歡的人啊!”
隊友大笑,本來想拍他的肩,但見他面色不虞,半道轉彎,一巴掌“嗙”地一聲拍在了沾滿厚厚黃沙的裝甲車上。
“這是有心上人了!”
……
心上人?
是那位住在秦昭家,等着他帶食物回去投喂的柔弱嫂子嗎?
明知故問的問題反反複複地在心裡打轉,男人走在黑夜裡的步伐也輕快了些。
這……算照拂?還是私心?
瞿止岚垂在身側的手很輕又不自覺地蜷了一下。
其實那天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沅愫,可心底總有不一樣的感覺,先前沅愫分明不是這樣。
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滿嘴謊言,算計和心思幾乎寫在臉上……無限制地索要,算計。
瞿止岚也清楚沅愫是個什麼貨色,慣會人前裝乖巧,背地裡便會暴露攀炎附勢的市儈本色。
所以說,之所以每次見到他都柔弱得跟朵急待憐愛的花兒似的,仰着漂亮的小腦袋請求愛.撫,不過是因為他現在失去了依靠,需要找下一棵可供他吸食攀附的大樹,遮陰,汲取。
可怎麼辦呢……
我好像就是很吃這一套诶。
心髒密匝匝地被一股泛着甜的暖意填滿,好似一顆逐漸鼓脹的氣球,唯有仰頭才可将這口舒暢的氣呼出……
瞿止岚墨黑的眼眸盯向七樓熟悉的位置,那裡是廚房,此刻正亮着微弱的光。
不像是開了燈,光很微弱,顔色也很怪異,因為是……泛着冷意的藍色。
這種微妙顔色和廚房這個元素讓他不由想到了秦昭。
末日食物稀缺,獵野公會每次出任務基本都吃幹糧,異變的動物大多不可食用,就算好運碰到污染程度比較輕的動物,隊員的烹饪技術也慘不忍睹。
秦昭卻很擅長做飯,知曉此事後,每次出行的隊友都會自覺備上調料廚具,每次吃完幹仗都更有勁兒了!
秦昭也不阻止,畢竟每次出基地一趟至少一個月,天天吃幹糧大家都扛不住,偶爾開開小竈罷了。
他默許,他總是那麼溫柔體貼。
再瞿止岚剛進公會時,秦昭也經常幫助他,對他關照有加,宛如一位寬厚的兄長。
思及此,瞿止岚松快些了的心情又再一次壓上背德的羞恥以及……一絲隐秘的興奮。
他走到秦昭家門時,隐約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飯菜香,濃郁且誘人,他擡手輕輕叩門,不出片刻,門内便傳來了動靜。
門把撬動鎖舌,“咔哒”清脆聲響起,他本以為自己會再一次見到那雙久違的柔潤琥珀眼,可看清那是什麼之後,他卻僵在原地。
——那是一隻他無比熟悉的幽藍色眼睛。
……
肚子餓得好似在灼燒,沅愫睡得并不算安穩,可身體好似被柔軟如海藻般的吊床托在半空似的,有種嬰兒搖籃般的安穩,他竟也睡着……
可突然,“咚”的一聲巨響在門外乍起!
沅愫驚醒!
他猛然坐起,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先一步翻身,緊接着,他就敏銳地嗅到了一股香味。
“怎麼這麼香?”
沅愫喃喃着蹬上拖鞋,尋着香味走到門口,門打開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是客廳餐桌上那豐盛的晚飯。
客廳沒亮燈,桌上擺着一支蠟燭,每道菜都泛着燭火的油光,因為經過加工,加上光太暗,他有些看不出來,但味道都香的不行。
他走近幾步,香味更是撲面而來……
哈利路亞。
沅愫迷糊了好一會才注意到門還開着,門邊正站着瞿止岚。
他快步上前把門關好,問:“這些都是你燒的嗎?”
沅愫一雙發亮的琥珀眼都粘在了那桌子菜上了,趿拉着拖鞋帶着響兒地小步回了餐桌前。
“你也,”
青年咕咚吞了口口水,感覺肚子更餓了,“也太賢hu……不是,手巧了吧!”
他總是不自覺地舔舐自己的唇瓣,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在他人眼中到底是怎樣的景色,像兔子清理嘴巴似的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