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泱感覺雙眼很痛,灼燒般的痛,眼前一片漆黑,有液體順着眼角流了下來,腳步聲,争吵聲,各種嘈雜的聲音灌進她的耳朵裡。
她苦笑,捂住雙眼,真是太冒險了。
“我叫飛葉,我們還會再見的,335号,記住我的名字。”
黑暗中,那人不甘的聲音回蕩在她耳邊,然後徹底消失。
她抓住她的衣角,不讓她走,即使爆炸近在眼前,她也不想讓她如此輕易地走。
直覺告訴她,那人身上藏着秘密。
關于影子的。
“這可不行啊,你有辦法應付爆炸,對吧,我可做不到,下次我不會讓你逃掉的。”
她隻來得及從那人身上摸下一把刻着柳葉花紋的小刀,在爆炸聲響起的前一刻,雲泱再一次使用了虛妄之瞳的第二個能力,改逆境。
破刀頃刻碎裂,無數個細小的鐵塊凝聚成一個保護罩,将她牢牢罩住,免受一絲傷害。
影子于飛沙中尋到了雲泱的身影,她跪坐在那裡,捂着雙眼,身形寂寥。
它想要奔過去,但有一人比它更快。
“雲泱,你的眼睛怎麼了!”
一片坍塌之地裡,無人知道那裡還會不會再次坍塌,都不敢冒險,畏畏縮縮地探頭朝裡看,巨蛇銜着核心基石飛遠了,剩下的修士們都競相追逐。
陳念慈不在意,她看見雲泱的身影時,心髒漏了一拍。
雲泱一定不知道,客棧不是她們的初遇。
她比她想象的,更早了解這個人。
固執,孤寂,冒險。
陳念慈飛奔過去,扶起雲泱,她發現她的雙眼流下一行血痕,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顯眼,左臉有傷,腹部,左腿,都被血浸染了。
太慘烈了。
“你們還好吧?雲姑娘,天哪,你的眼睛怎麼了?”
趙尋瀾一瘸一拐地跑了過來,被雲泱的慘樣吓了一跳,他趕緊在袖子裡摸來摸去,快速地将外傷藥覆在雲泱的傷口上,簡單地撕了衣服上的布條給雲泱包紮了一下,将血止住了。
雲泱聽見了他們的聲音,卻看不見他們在何方。
茫茫然地伸出手,被陳念慈握住。
“雲泱,我在這裡。”
她輕柔道。
“念慈,趙二銅,我沒事,隻是眼睛暫時看不見了,過一會兒就好了,你們别管我,快去把核心基石破壞掉。”
雲泱推着他們倆。
趙尋瀾望了望早就跑沒影了的巨蛇,有些猶豫道:“我的靈力已經被抽幹了,想幹點什麼也幹不了,還不如就在這裡照顧你。”
“陳姑娘,你去吧,用你真正的箭,你帶了嗎?”
陳念慈當然帶了,随身攜帶着呢,隻要有弓,她就有箭,弓箭一體。
“可是,我想要在這裡陪着雲泱。”
“她需要我。”
雲泱擺擺手,故作無礙:“我身上的傷隻是看着重,其實一點都不疼,念慈,你快去吧,我也想看看你真正的箭,一路走到這裡了,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不,隊友,就當是為了不讓我和趙二銅的努力前功盡棄。”
趙尋瀾也點頭。
他拍着胸脯保證道:“你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雲姑娘的,絕對不讓她少一根汗毛!”
陳念慈想反駁,她說:你眼睛都傷了,哪裡能看到我真正的箭,趙二銅,我可不信任他,他做事總是不動腦子。
可她沒說出口。
隻是站起來,勉強地笑了笑,道:“對,朋友,我明明最想聽你說這句話了。”
時機,地點,人物都不太對。
陳念慈深深地看了一眼雲泱,扛着弓離開了,朝着巨蛇的方向前進。
那弓漸漸地由青黃交接的普通木弓,變成翠綠色的長弓,兩端延伸出枝丫,上面纏繞着幾片竹葉。
她趕到的時候,巨蛇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了,無數的惡鬼擋在巨蛇面前,幻化成在場修士們親人的形象。
現場一片混亂。
有人毫不留情地下手,有人崩潰大哭被惡鬼穿胸,有人與惡鬼講道理,甚至還有人試圖感化惡鬼,護在惡鬼身前。
粗魯數來,也不過十幾人牽制住了巨蛇。
陳念慈蟄伏在遠處,弓直背,緊緊注視着巨蛇,搖了搖頭,感覺真靠這群人,他們怕是都得死在這神罰中。
有幾人的表現格外亮眼,乘龍執劍,奏琴控場,白紗覆眼,幻術再現,三人配合默契,但差一點運氣。
巨蛇像是能預判他們的行動一般,總是在即将遭到緻命一擊的時候躲開,又或者沒躲開,招數卻不夠緻命。
趁着三人與巨蛇拉開距離的間隙。
陳念慈極其冷靜地拉弓,瞄準巨蛇口中的核心基石,如同平常一樣,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十分利落地射了出去。
命中,爆炸,都是一瞬間的事情。
趙尋瀾的衣服被撕得不成樣子了,他又給雲泱的眼睛綁了起來,盡管雲泱已經說不需要了。
影子絮絮叨叨:“綁,給我綁,綁緊一點,讓你長個教訓,我的小姑奶奶,可把我擔心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