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泱擺擺手,推開他們,道:“沒事,隻是心口悶得慌,歇一會兒就行,你們先走。”
她的聲音透着不容置否。
“我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任務。”
雲泱如此說了,其他三人也不好再說什麼,叮囑她坐在陰涼處,等會尋到神罰預計降臨點就回來找她。
看着他們的背影,李水木:“感覺他們有時候真把你當孩子照顧了。”
這話雲泱可不愛聽,皺眉道:“我不是孩子了。”
蒼銀打着哈欠,靠在她的懷裡眯上了眼睛,早上醒得太早,它沒睡夠。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心堵得慌,很惡心的感覺,想吐。”雲泱描述着,“算了,起來走走吧,可能會好一點。”
她站起身,扶住蒼銀,借力站了起來。
于是蒼銀又迷迷瞪瞪地醒來,跟在雲泱和李水木身後。
黑銀城今日的天氣仍舊是陰沉沉的,冷風陣陣,刮得臉生疼。
城西位于風口,風力更是尤盛。
雲泱穿了一身淡藍色的長裙,外面套着白色的紗,風一吹,裙角牽動,她不得不用力壓了一下裙角。
就在這低頭的瞬間,她不期然間地和人撞上了。
道歉的話語脫口就出,擡起頭的視線卻定格在那人臉上。
“不好意思啊,我……”
雲泱猛地閉上嘴,瞳孔驟然放大,開始懷疑這世界的巧合性,甚至看着記憶中變得更加成熟的臉,感覺到了幾分諷刺。
又見面了啊,兄長,近些年睡得還好嗎?
她差點咬碎了自己的牙,怎麼會不記得呢,這張臉她到死都不會忘記。
李水木:“天哪,萬分之一的概率都給我們給碰上了,怎麼會是他!”
“堂堂家主,來這裡幹嘛?”
雲泱撞上的赫然是和她鬥了許多年的兄長,倆兄妹使盡陰損辦法緻對方于死路,最終還是棠溪遲更勝一籌,雲泱中了埋伏死在那個雪夜裡。
雖然是假死。
但棠溪遲不曾懷疑過。
即使他現在盯着雲泱的臉看了許久,妄圖從中找到自己心髒劇烈跳動的原因,沉寂的血液在肌膚短暫相碰的瞬間炸裂似地在身體裡湧動,他有一種難以喘過氣的窒息感。
可這張臉棠溪遲感到很陌生。
他猝不及防地伸手抓住雲泱的手腕,被雲泱下意識地飛快甩開後,沉了沉眸,手背青筋暴起,怎麼會呢,為什麼感到如此的熟悉?
雲泱還在裝,故意壓低聲音:“道友,你……”
這家夥幹啥呢?
莫名其妙的氣氛萦繞在兩人之間,雲泱皺起了眉,感覺有一道蟄伏的黏稠視線在觀察自己,那視線來自誰,她很清楚,于是擡眼直直望去,毫不避諱,眼底一片坦然。
棠溪遲閉了閉眼。
如果說女大十八變是一種誇張的說法,雲泱不得不承認,她屬于這種說法中的典型案例,僅僅八年,歲月就将她的臉雕刻成了另一種模樣。
八年前精緻乖巧的臉蛋褪去圓潤,臉部的線條更加明顯,瘦削而堅毅,鼻梁□□,眉眼不羁,頗具少年意氣風發的姿态。
不止長相,聲音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她抿了抿唇,刹那收回所有的反應,繼續接着說未完的話。
“抱歉,剛剛不小心撞到你了,你還好嗎,道友?”
暗鴉在雲泱撞上棠溪遲的那一刻,有一種飯碗即将不保的錯覺。
身為家主的暗衛,上能防火防盜防刺殺,下能炒菜煮飯掃庭院,竟然沒能注意到家主被人撞上。
他有些心虛地觀察着棠溪遲,心想這人會怎麼折磨這個倒黴路人。
棠溪遲再次睜開眼,瞳孔已經恢複至暗金色了,他沒說什麼,隻是頓了頓,從齒縫中擠出了兩字。
“沒事。”
“也怪我不小心,敢問姑娘尊姓大名,看着不像本地人。”
暗鴉狐疑的眼神自家主子臉上遊走,家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良善好說話了,而且他們也不太像本地人啊,問的這啥問題,好沒營養。
李水木推着雲泱:“他肯定察覺到貓膩了,得趕緊脫身,不然這瘋子又得纏上你。”
雲泱當然知道,她再了解不過棠溪遲了,他這副模樣分明是有所懷疑,裝得一臉無害的樣子,指不定内心又在想着什麼陰損的小法子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