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以百計的惡鬼張牙舞爪地朝她奔來,地動山搖,灰塵逸散開來,嗆得她想打噴嚏。
惡鬼們的眼神如狼似虎,看着她就像在看一塊香噴噴會走路的肉,它們怒吼着,拍着胸脯,與雲泱的距離漸漸拉進。
雲泱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她張大嘴,喃喃道:“這絕對不是丙級神罰。”
神罰裡面沒有時間的概念,天上的太陽高高挂着,永遠不會落下,他們無法分辨過了多久,但黑銀城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了。
燕飛訣和江自流是在這時候出來的,一人神情失魂落魄,另一人如行屍走肉,面色憔悴。
乙級神罰,傷心傷身,所以他們才甯願去闖甲級神罰,也不想被迫在乙級神罰裡又經曆一遍糟心事。
方秉白和師水月在下面等待着,第一時間就看見了迎面走來的兩人,他剛想叫出口,聲音就梗在了嗓子裡。
燕飛訣的面具碎了。
露出一張極具攻擊性的臉,劍眉星目,薄唇冷膚,眼尾下垂,看起來心情不太美妙。
方禀白瞪大眼睛,第一次看見自家隊員的真面目,連師水月都驚奇地圍了上來,江自流甩了甩疲憊的手臂,眼神暗暗的望着被簇擁着的燕飛訣。
“你們倆發生了什麼?”
師水月看着他倆這狼狽的模樣,不由得問道。
江自流有些不想說,他拉着隊長的手腕,嚷嚷道:“老大,我們該回去了,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們去處理呢,這裡就交給方隊長吧。”
方秉白蹭地一下子擠過來,扯開兩人糾纏的手,皮笑肉不笑道:“水月姑娘,不着急走,還有一支隊伍沒有出來呢,作為總指揮,哪裡能有先離開的道理。”
他就說江自流這小子準沒安好心。
師水月抽出手,沉思道:“是啊,乙級神罰,我們隻能在這裡靜靜等着了。”
“什麼乙級神罰?”
燕飛訣沉沉地望過來,他沒有掩飾自己的在意,師水月愣了一下。
她還是說了出來。
“第三個神罰的等級,是乙級,并非丙級,雲泱他們……”
話音未落,但燕飛訣和江自流都明白師水月說的什麼意思,他們恐怕出不來了。
乙級神罰,并非是他們能夠挑戰的。
實際上,在四方天機,這種事很常見,因為神罰喪命,就算是獵鬼隊,也不能保證每次出任務都完好無損地回來。
成為獵鬼人,就必須做好犧牲的覺悟。
在場的每個人,都有這種的覺悟。
黑銀城外,護城河裡的黑水還在緩緩流動着。
光頭百無聊賴地望着城内,嚷嚷道:“我們要看到什麼時候,就這樣一直看着嗎,三個神罰沒了倆,這群崇鬼人也一直窩着,眼睜睜看着那群獵鬼人将神罰全部解決掉嗎!”
他希望看見的場景是黑銀城被惡鬼完全吞噬。
而不是如此平靜的模樣。
“要不我們闖進去大鬧一場吧,将黑銀城攪個天翻地覆!”
光頭提議道。
飛葉擰着眉,沒有回答他。
倒是k很不耐煩地說:“你想死嗎,敢違抗主人的命令,我第一個宰的就是你!”
在k眼裡,主人說什麼都是對的,主人讓他們乖乖守在這裡,他就乖乖守在這裡,主人讓他們不要出去,他就會阻止其他人也出去。
主人的命令大過于天。
很顯然,飛葉的想法跟他一樣。
“這件事,我們不要摻和。”
“靜靜等待吧,我們的安插進去的内奸,會帶來主人想要的消息。”
飛葉摸了摸小烏的頭,微勾唇角。
城外的另一邊,棠溪遲一行人注視着烏雲翻滾的黑銀城上空。
他無意識摩挲着腰間的暖白色玉佩。
暗鴉瞥了一眼,心裡诽謗着,再盤就盤掉了。
家主每次心神不甯時,就喜歡逮着這玉佩盤,他其實蠻好奇玉佩的來路,可惜直覺告訴他,不能去問。
暗鴉擡腿踹着眼前的石頭,将它們踹進護城河内,濺起一陣黑色的水花,他低頭看了看,神情厭惡。
河内似乎死了什麼東西,鼻尖始終萦繞着腐朽的氣味。
棠溪遲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很多時候,他的嘴刻薄不已。
比如現在。
“暗鴉,眼睛不要就挖了,腳癢就跳下去,動來動去作甚。”
暗鴉頓了頓,悻悻地縮回了頭,轉移話題道:“家主,我們還要在這裡繼續等嗎,似乎隻剩下一個神罰了。”
沒想到獵鬼隊如此厲害,聯合神罰也能輕松解決。
“話說怎麼還沒人出來?”
他仰着頭去望,眼睛逐漸瞪大,嘴角微張,結結巴巴道:“家主,家主,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