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不殺!!”楊晟大喝一聲,葛文胤手中動作卻不停,話音未落已經擊殺了三名駐軍。楊晟失色道:“将軍何故如此?招降豈非更好?”
葛文胤沉着臉,“蒙古人必須殺!”
原本那幾名蒙古駐軍已經有要放下武器的意思,但是不料正是這個空當讓他們命喪黃泉,楊晟也說不清自己此刻是何心情,不過情勢來不及讓他多想,葛文胤已經沖下方吼道:“漢人投降不殺!我們乃解救同胞的義軍,願意歸順的立刻打開城門!”
說話間,已有三十多長陽義軍陸續爬上了城樓,三方夾擊,沖破守軍防線隻是時間問題。劉安光着膀子要去開城門,又被幾個蒙古駐軍亂刀砍死,劉平見弟弟慘死,大叫一聲,奪刀沖着這群蒙古駐軍砍去。
“蒙古人該死!!殺啊!”劉平明顯不敵,頓時負傷多處,隻能寄希望于漢人同僚。
解決完城樓殘兵,楊晟和數百個義軍沖下樓,見勢不妙,蔚桓駐軍中的蒙古人立刻騎上馬背往城内逃了,餘下的漢人兵也紛紛丢下武器,投降義軍。
刺耳的‘吱呀’聲後,尋麟關大門從裡面被衆人拉開,範大力率餘下七千多人殺入,曆時一個多時辰的尋麟關初戰告捷。
“随本将殺進城!”範大力舉刀高呼,葛文胤連忙攔下,對剛剛投降的漢人駐軍問話,“諸位,城内還有多少駐軍?”
“蒙古人不足一千,我願勸降漢人同僚!”伍四将劉平劉安兩兄弟的遺體拖到牆邊以防被人踩踏,此時隻見他赤紅着雙眼,直視着葛文胤一等,繼續說:“負責駐城的都尉醉成了死豬,你們一刀便可砍了他的頭來。”
聽了伍四的話後,葛文胤便與範大力商量,“範将軍,不若派楊晟範忠兩位千夫長帶隊過去,先擊殺了領頭都尉,如果能順利招降漢人駐軍,我等再殺進去不遲。”
奮戰到此刻,衆人多多少少都負了傷,範大力雖有兩層護甲在身,但手臂仍負傷兩處,在沛莨受的傷還未好全,他也不再勉強,照葛文胤的提議吩咐楊晟和範忠兩人帶隊進城。
陳昌派出的另外兩隊萬人義軍也早已經到達了蔚桓東南方,其中一隊的千夫長騎馬直往尋麟關而來。得知後方還有兩萬義軍,适才投降的漢人駐軍不由得在心底慶幸自己所做的決定。
“楊兆,你帶人去東南兩側開城門,迎咱們的長陽大軍進城!”範大力總算露出了笑容,立刻命手下另一千夫長策馬去開城門。
蔚桓不過是個十萬人口的小城,陳昌卻幾乎令長陽軍傾巢出動,便是要讓自己這支長陽軍首戰大捷,給這把利器好好開個刃。
是夜,蔚桓城内無一個蒙古兵存活,逃出城外的也基本都被包抄的長陽軍擊殺。葛文胤帶着親兵搜查都尉術倫的府邸,繳獲不少金銀象牙,他也說到做到,獎勵勇猛殺敵的士兵每人二兩銀子。
劉四九捧着二兩銀子,不由得在心底思考,若是朱二等人知道自己得了銀子會是什麼表情。
範大力和葛文胤連夜統計降兵人數,忙到月上中天才得空休息。經此一戰,長陽軍雖折損近三千人,但也收獲降兵一千七百餘人,城中青壯更有兩萬餘人。
負責糧草的朱超收到前方捷報,連夜派人通知陳昌,不過等陳昌收到消息已經是第二日清晨了,雖然陳昌對勝果早有預料,但是當着傳信的手下面前,他自然要表現得激動萬分。
隻見他親手将傳信兵扶起,又對身後列隊即将出發的五千精兵動情道:“我長陽軍果真得觀音大士庇護,初戰便能所向披靡!”
“所向披靡!!”衆人齊聲高喊。
此時不出征,更待何時?陳昌翻身上馬,舉起長矛,“随本帥出征!”
等他們浩浩蕩蕩出了長陽城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也灑了下來,翠兒放下轎簾,聊賴地對前頭的車夫道:“回府吧。”
“好嘞!”車夫雙手擡起扶手,拉着轎子小跑着往将軍府而去。
同一時間的大都皇宮外,阿希格命人擡着布日固德的屍首跪在地上,侍從連忙跑着進殿禀告太後烏娜蔔。
“什麼?!”烏娜蔔被吵醒已是十分不滿,又聽聞表弟身首異處,成了刀下亡魂,她用力揮開宮女的手,宮女手中的白玉象牙梳應聲落地。
宮女侍從頓時呼啦啦跪作一團,“太後娘娘息怒!”
烏娜蔔下了鳳塌,命宮女替她更衣梳妝,一面對侍從說:“你讓人将...将上将軍擡進來。”
侍從領命而去,烏娜蔔呆坐在梳妝鏡前,幾個宮女戰戰兢兢為其梳妝,末了,烏娜蔔屏退宮女侍從,獨自留在寝宮。
宮女們疾步出了宮殿,一路上大氣都不敢喘,直走到僻靜處才敢正常呼吸。
新皇哈圖照例前來太後寝宮問安,不料今日竟瞧見母親對鏡垂淚,哈圖不禁頓住腳步。烏娜蔔聽見動靜,用帕子拭了拭面頰,轉頭對哈圖笑了笑,“王兒,進來吧。”
哈圖拘謹地走進寝宮,對烏娜蔔行了問安禮,不一會兒,前去領布日固德遺體的侍從也回來了,不過見哈圖在此,遂沒有出聲。
“王兒,你去練兩刻鐘的箭術。”
打發了兒子,烏娜蔔在侍從的攙扶下一路行到了安放布日固德遺體的偏殿。阿爾泰進宮正好遇到阿希格,一問之下才知布日固德竟被巴哈所殺,擔心女兒因此失态,立刻招來侍從引路。
“太後!”匆匆趕來的阿爾泰出聲叫住女兒,後者強忍着淚水停下掀白布的手,阿爾泰揮退侍從,走到女兒身後,将其攙扶着坐在殿内椅上,低聲提醒道:“不可失禮。”
烏娜蔔用手帕捂住眼睛,聽從了父親的意思,強忍着沒有哭出聲。阿爾泰徑自換來侍從要将布日固德安葬,烏娜蔔乞求地看着他,不斷搖頭,“父親......”
“屍身已放了一夜,定然青白恐怖,難入太後之眼。”阿爾泰鉗住女兒的肩膀,不容置疑地喚了侍從将屍首擡出去安葬。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烏娜蔔淚眼婆娑地喃喃道,“我不該讓他回大都,不回來就不會死...”
“是他太蠢!”
“父親!”烏娜蔔實在不忍父親此時還輕視辱罵布日固德,竟然頭一次當着阿爾泰的面拍桌。阿爾泰沉下臉來,烏娜蔔自知理虧,遂撇開臉去沉默不語。
見她傷心至此,阿爾泰無奈長歎了口氣,放緩了語氣,解釋道:“我已聽堰州都尉言明昨夜經過,原本巴哈不願與他們對上,避而不見,是布日固德驟然發難,巴哈才下的死手。”
“我要殺了巴哈!”烏娜蔔滿眼恨意,用力絞着手中絲帕。阿爾泰卻道:“不可,如今巴哈一衆欲往長陽剿殺反民,于朝廷有利,再者,此時内讧,隻會讓各地出現更多反民。”
自知說不過父親,烏娜蔔隻能拂袖以示不滿,之後便将自己鎖在寝宮内,誰也不讓進去,朝堂上原本要她聽政,她也稱病不出,阿爾泰對這個女兒是愈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