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隴那邊,愣子與王二順利坐上鄭順的馬車,也到了鄭家設在偏遠地方的一處宅子。他們得知賀躍塵隻帶了兩個人便殺去長陽救人,王二不禁對賀躍塵的膽識愈加欽佩,愣子則是擔心不已,“這可如何是好?若是東家有個三長兩短,我等可怎麼辦?”
“愣子,為何還沒發生的事,你總往壞的結果上考慮?”王二安撫地笑了笑,對他說:“東家身手了得,又不會莽撞行事,或許東家大顯神威,一戰揚名呢?”
愣子點點頭,但是依舊道:“那我們明早前去長陽協助東家吧?”
“不可,東家都遣了其他幾人回來,應該要便宜行事,我們不能過去壞了東家計劃。”王二徑自躺下,吹滅蠟燭,催促愣子趕快歇息,“為了節省時間,我們明日與趙石他們先行招募人馬,等東家歸來,我們再去更遠的地界。”
雞鳴四更,陳昌已從床上坐起身,侍從連忙進屋服侍,“大帥,還未天亮,何不多休息一陣?外面守城的都沒發現敵軍蹤影。”
“我睡不着,躺着也是無益。”陳昌在他的服侍下穿戴好戰衣铠甲,又問賀躍塵他們三人昨夜可商議了什麼計劃,侍從命人偷聽一個時辰,啥也沒聽到,遂搖搖頭,“他們直接睡了,睡前那個領頭的少年隻說了一句,‘今天熬夜了,下次不能了’。”
不過是亥時剛過,如何能叫熬夜?陳昌心下好笑,竟慢慢卸下對賀躍塵的防備,或許對方不過是個自大的少年郎罷了,無甚出奇。
“趕緊命人備好口糧,今天應有一場硬仗。”
“是!”
侍從領命而去,陳昌又騎馬在城内巡視了一圈。楊晟兄弟也早早起來,昨夜兩人将母親送到城外墳地安葬,也是很晚才睡下。陳昌打馬過去,關切道:“何不多睡一陣?”
楊晟抱拳,“大帥,我倆心裡惦記着戰事,實在睡不着。”
“昨夜徐将軍曾言,敵軍應是去了堰州休整,現在看來應是如此。估計他們要不一早趁衆人還未清醒時來犯,要不就是晌午前來,此時還未拂曉,可再等兩刻,若依舊未見敵軍,那便是晌午之前到了。”
“大帥,你可曾用早膳?”楊兆兄弟先是點頭,繼而詢問,陳昌笑着說:“你們與我一道用食吧,此刻應是做好了。”
楊家兄弟并未推拒,皆翻身上馬,跟在陳昌身後。睡到辰時一刻,賀躍塵三人也都起身洗漱,他差朱思前去尋陳昌,按要求把門闆釘在加高的馬車頂上,并且要鑿出洞孔用于箭矢發射。
賀躍塵刷了牙,又補充道:“頭盔直接帶回來,還有針線,線要足夠結實。”
朱思點頭記下,“是!”
戰時,範大力也不能沉溺溫柔鄉,早早起來,往賀躍塵這邊而來,門房亦在其後。
“小賀,我們猜測,敵軍大概午時來犯,你們早上吃飽一點啊。”人還沒進屋,範大力已經大聲說開了,賀躍塵笑着應聲,“放心吧,大力哥你過來,我說個事兒。”
聽言,範大力立刻走近,賀躍塵讓其附耳,低聲道:“咱們對個暗号,城内一喊‘我軍威武’,你們就把敵人往城牆引,讓城内用投石機砸一波。”
“好!我待會兒和衆将士們言說。”
“還有,把你的門房留下。”
範大力哈哈一笑,“那還不簡單?你現在是既有房門,又有門房了。”
聞言,賀躍塵也是大笑,“多日不見,大力哥竟變得風趣了。”
還未走近,便聽見他倆的大笑聲,徐歡心裡納罕,這兩人未免太心大了吧?範大力瞥見他,連忙拱手問好,“徐将軍,可是有事吩咐?”
“并非,隻是來看看賀小兄弟做好準備沒有。”說話間,徐歡已大步踏進屋子。
施了一禮,賀躍塵朗聲道:“徐将軍,我正要找您呢,快快與我同去城門處。”
他搶占主動權,拉着徐歡縱馬前去外城門,昨天内城門處挖的溝壑中墊上了幾塊大石頭,此時他們放緩速度還是能順利通過。
“敵軍既是在堰州休整,想必會再次帶着投石機而來,城樓有風險...”賀躍塵指着内裡靠牆的位置,說:“這裡應命人用土填高,可讓馬車在其上順暢轉動輪子。”
“這可廢人力,為何不上城樓?把馬車擡上城樓亦可移動馬車躲避投石機的攻擊。”
“馬車這麼高,上去就是活靶子。”
徐歡寸步不讓,“反正四周皆有門闆,可護你周全。”
賀躍塵直言,“我受不了一點風險,殺敵之前我一定要保全自身,毫發無損。”
對他的厚顔無恥與理直氣壯,徐歡也是無奈了,“若是你派不上用場,小心本将軍的大刀,到時候你想毫發無損可難了。”
說是這麼說,但是徐歡說罷還是命人按照賀躍塵的要求填高土地,還親自用力給上面夯平實了。
“沒看出你哪裡身嬌肉貴了,沒有男兒氣概!”放下鐵鍬,徐歡從城牆借力跳了下來,順嘴吐槽了一句,賀躍塵不以為意,“将軍總有一日會知道,我這種才是合理的選擇。”
“敵軍來襲!!”
不待徐歡再回應,城樓上的守軍已經放聲大喊,賀躍塵讓十個人上去填高處,用繩子将馬車拉上去,又讓五個人留在馬車後随時聽令。
賀躍塵身處正中,為了更好使力,他隻能單膝跪地,但是下方的馬車頂已經按他的要求鋪了一層被褥,跪上去沒啥難受的。三人三個洞孔架上從騎兵那裡繳獲的弓箭,賀躍塵對身邊朱思李吉低語,“先不要放箭,仔細觀察對方動作,試想若自己處在對方境地,下一步大概會如何動作,箭要朝此去。還記得瞄準點吧?不在箭頭,在此處…”
他點了點箭矢的兩個位置,朱思二人安靜點頭,屏息等待敵軍靠近,與昨日一樣,蘇日圖命衆人停在百米開外,先上投石器。
看着露出城牆之頂的木闆及隐約露出的箭頭,蘇日圖斂眉思慮片刻,命手下架起盾牌,朝木闆處投石。
看着投石機朝着他們的方向,朱思心如擂鼓,賀躍塵忙道:“别慌,抛過來需要時間。”
“往左推!”賀躍塵命令後面五人推動馬車躲避,因靠近城牆,所以這個高度的抛石,他們推車的人所處位置正是死角,自然不必擔心被石頭砸到,隻需專心聽令推車便好。
投石手需要拉動繩子,前方騎兵盾牌又需趁機讓出石頭的路線,觀察了兩次對方配合的節奏,賀躍塵在第三次時抓準時機放出一箭。
“啊!”
“投石手倒下了!”李吉一早便得了賀躍塵安排,每次射殺都要大聲通報給其他人。
此刻聽到投石手被擊中,内城的徐歡一衆終于變了臉色,外城一道的賀躍塵還未暫停。
交換替補投手,這中間漏出的空隙可比之前的更大,賀躍塵面無表情,全神貫注,再次射出第二箭。
“盾牌騎兵倒下一人!”
陳昌聞言,心神一振,已生出招攬之意,卻不知他身旁的徐歡與他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