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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桃花水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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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行舟的第二個‘嗯’,是聽了個幾成啊。

女人心思海底針,直屬上司的心思也不好琢磨。

思緒堵滞,加之徐松溪方才絲毫不帶玩笑意思的彎酸話語在他耳邊适時盤旋,林廬煙急地一跺腳。

“我說的也沒錯啊,什麼油鹽不進的人啊,京城的官祿吃習慣了還真當自己現下還是京官?還是長安官場退下的人呢...”

說不定是铨選未過,又在冷衙門坐了好些年的冷闆凳,官家瞧着可憐才下放來的吧。

尚餘存些情商和理智,後頭的話林廬煙自然也沒有真的說出口。

包括全程他也隻是念咒般微微動了下唇瓣,聲若細蚊都算不得。

一時的心頭不快和手中的飯碗,他到底是掂量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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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松溪的架勢十分得大。

前面有兩個兇神惡煞的佩刀衙衛替他開路,後頭還有兩個裝備相同的護航捧東西,甚至還單單安排了一個替他撐傘。

手間搖着玉骨扇,惬意地嘗着鮮甜多汁的應季柑橘,徐松溪一副悠哉悠哉的閑耍模樣。

若非是幾人身上的官服以及腰佩過分紮眼,怕是要被人當了纨绔公子哥去。

“這些怎麼賣的?”

在一處售賣焚衣香料的攤點前駐足,徐松溪反握玉骨扇,在幾味名貴香料前很是不差錢地闊綽滑過。

因徐松溪呼噜聲太過響遏行雲,許行舟執意與他分了房。

倒是按他的要求要得間大房。

隻不過廂房年久失修,幾乎是屋外頭雨多大,屋内便多大。

倒是找了磚瓦匠人修繕得宜,但多年未經通風又積雨的屋子難免一股子黴潮味兒。

硬咬着牙連住了幾日,徐松溪是覺得現在自己也一身黴味兒了。

思及此,他暗暗咒罵了許行舟幾聲狗賊。

他就是故意的!

腰間懸着的錢袋子沉甸甸地随着他輕快的點腳穩穩地砸在大腿上,徐松溪十分有安全感。

當初就不該答應讓許行舟管錢,節衣縮食克扣了他一路。

心中暗自不爽許狗很久了,現在他要報複性的消費。

反正花的是許狗的錢。

他不心疼。

攤主是個圓臉的老婦,見他一身官袍,格外地講究挑剔,還有挎刀的衙衛貼身護衛。

當真是十分闊綽的樣子。

殷切着笑臉打聽來,得知是縣衙新任的師爺來照顧生意後,她圓臉盤子上的小眼笑眯成了兩道彎縫,爽快地手滑空刀打了個對折,并将香料用彩紙包裹地精緻妥帖。

專門列了一個采買清單的徐松溪喜上眉梢地劃掉了最後一個心願。

跺了跺酸脹的腳,徐松溪眼神銳利地四處打量歇腳的茶肆。

他扭頭朝一幫累得弓腰駝背的衙衛說到,“走!小爺帶你們吃茶品果子。”

徐松溪今日倒也非全然在玩樂,倒也别有用心地探聽到一些關于縣丞林廬煙的口聲。

品着新擂的香茶,徐松溪緩緩地将一隻軟糯的橘子糕團放入口間。

嘴巴沒閑着,耳朵亦然。

他靜靜地聽着鄰幾桌有關林廬煙絲毫不加遮掩的熱議。

原來。

身出微寒的林廬煙能在縣衙盤屹多年,熬走數任縣令,不見得是他表面令人瞧見那般老成持重。

倒要多虧他那張死人能說活的巧嘴。

但偏生他生得一雙勢利眼,偶爾省度不清時局。

從來都是隻對上峰笑臉相應,在下屬及百姓間落得名聲并不正面。

左右難逢源,為人處事是自一套的固執,野心絲毫不加遮掩地袒露在臉上。

這是徐松溪對于林廬煙所有的品評。

“老林頭這人吧雖然迂腐勢力,能力有限也沒為百姓落啥實事,但還是有好的。這麼多年了,倒也沒見他有什麼桃色绯聞。”

此話一出,立刻便被異口同聲的‘屁’給否掉了。

“你怕是鄰縣來做上門女婿的。老林頭頭十年私納瘦馬為妾,折月縣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偏生當是他與縣令關系密切,硬生生的給壓了下來,甚至還躲掉了吏部巡撫的考調。”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是他老實了,是事情不露明面兒埋更深罷了。”

徐松溪深以為然。

劣根性,那便是說改就能改的?

他想起,到官衙的第二日,林廬煙便以府衙的名義置辦了一桌酒席,美其名曰接風洗塵宴,二來便為融洽上下級關系。

觥籌交錯,席上諸人漸微醺,林廬煙便開始撺掇起主事與他一同連連暗示。

出身官宦大家,又在東京開封府的官場摸爬滾打了數年,甚至還是天子近臣。

千層套路都能看穿的二人,隻覺得林廬煙的伎倆幼稚。

幹脆裝作油鹽不進的樣子。

吃了塊綠豆糕,徐松溪搖搖頭,“簡直是八百個沒用的心眼子。”

“死人咯,死人咯,大家快去西碼頭瞧熱鬧叻。”

遠處快駛來一隻烏篷船,赤着腳站在船頭的半大小兒提着一隻銅鑼,響亮亮地朝岸兩邊的人宣告他口中的新鮮事。

“死人了?”

“喲,這新縣令才來不到一月,竟就出了命案,這年底考調怕不好寫了。”

“嘁,那年發桃花水的時候不出些事情?”

船走得快,徐松溪反應過來,隻瞧見幽綠的水面上留下得一道水痕。

“西碼頭...”

許行舟方才便是朝那個方向去了。

現在應該已經在現場了。

二話不說站了起來,徐松溪面色嚴肅,“走!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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