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頑連忙轉頭望去,果然身邊坐着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她癟了癟嘴,然後一頭紮到謝青陽懷裡。
“說好要陪我過生日,子時都過了你還沒回來,你怎麼可以遲到!說話不算話!”
謝青陽沒有說話,任由姜頑撒氣。
過了一會,等姜頑平靜下來之後,謝青陽從袖口裡拿出一把木梳,開始為姜頑梳頭。
謝青陽一手持梳,一手為姜頑整理頭發,曾持劍超度無數亡魂的手,而今在黑發中穿梭自如,“是我的錯,阿頑原諒吧,好嗎?”
“哼!”姜頑才不這麼輕易松口,隻是緊緊地抱住了謝青陽的腰。
謝青陽也不說話,伴着如水的月色,一點一點,慢慢給姜頑挽發。
不時有錦鯉從水中擡頭,好奇地看向亭子裡的兩個人類,姜頑看到冒頭的錦鯉也沒有之前的興奮,轉頭把自己埋進謝青陽懷裡。
謝青陽給姜頑插上她最愛的錦鯉金簪,拍拍姜頑的背哄道:“今天是我們阿頑生日,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姜頑從謝青陽懷裡擡起頭,噘着嘴說道::“以往這個時候,我們早都已經下山去玩了,結果現在倒好,我一個人可憐兮兮地在湖上吹了半天冷風,我生日一年裡隻有一天,可是這一天已經被白白浪費好多了!”
謝青陽心疼地把姜頑抱的更緊一些,低頭在她耳邊一遍遍重複:“對不起,阿頑,對不起。”
聽到謝青陽道歉,姜頑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今天謝青陽一定是在啟春門的時候,遇到了棘手的情況。
現在謝青陽能回到她身邊,她整個下午和一晚上的不安和恐慌也都可以不在乎了。
于是姜頑靠在謝青陽肩膀,認真說道:“這次就原諒你了,但是你要保證以後我的生日都不許再遲到了。你說過的,我的生日是很珍貴的日子,我們要一起慶祝的,不是嗎?”
姜頑自覺這次已經非常“寬宏大量”,然而她卻一直沒有等到謝青陽的回答。一陣不安襲上心頭,姜頑起開身看向謝青陽,她要親眼看着謝青陽給出承諾。
但是謝青陽卻依然沉默,他伸出手撫摸着姜頑的側臉,嘴裡隻是重複着那句:“阿頑,原諒我。”
姜頑瞪大雙眼,她咬緊自己的嘴唇,然後顫聲開口:“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對我說,你以後會一直陪我!”
謝青陽右手揮動,亮光閃過,一把長劍出現在他手中。
這把劍通體是冰冷的白色,一塵不染,竟然比天上的月亮看起來還要耀眼。然而劍身上又夾雜許多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黑色花紋,黑白無序間雜,似乎破壞了美感,但是看久了又覺得莫名和諧。
姜頑認得這把劍,不久前,她剛把它給扔進湖裡了。她不喜歡這把劍搶走謝青陽的注意力,也不喜歡用它練劍,更不喜歡它現在出現在這裡!
可是謝青陽卻拉着姜頑的手,讓她用力握住長劍。“阿頑不怕,以後它會陪着你。”
姜頑出離憤怒了,她一邊掙紮,一邊對着謝青陽大聲抗拒:“不要,我不要它!我隻你!你說過的,你要為一直陪我釣魚,為我梳頭,和我過每一個生日,永遠陪着我!你是劍尊,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然而謝青陽這次卻狠心牢牢抓緊她,不肯讓姜頑掙脫:“記住,劍修的劍就是他的命,哪怕到死,也永遠不能放手。”
姜頑從謝青陽的話裡聽出一股不詳的氣息,這種氣息從她見到天邊那顧黑氣的時候,就籠罩在她心頭。
她眼裡的淚水終于忍不住了,大滴大滴地滑落,再開口,她啞着嗓子,小小聲,甚至略帶一絲讨好地說道:“謝青陽,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把它扔水裡了,我也會好好練劍,我會乖……”
謝青陽原本平靜的神情再也維持不住,姜頑小心翼翼的話于他而言,比斧钺加身還痛。
他面色大恫,啞着嗓子:“我的阿頑不用乖,去做一切你認為對的事,隻要開心就好。”
随即垂首在姜頑額頭上印下一吻,“祝我阿頑早日證道,仙福永享。”
姜頑近乎咆哮一般嘶吼道:“沒有你,我怎麼能開心!”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掙紮開來,然後……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