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旭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走之前休息的那間屋子，四周昏暗，厚重的亞麻窗簾将屋外的光遮了個大概。
江旭愣了一下，接着他走上前，拉住陽台那處的窗簾唰“得一聲拉開、屋外陽光灑入，江旭眯了眯眼，下一刻他便被人猛得從身後抱住。
淡淡的玫瑰香氣環繞住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臉側。
江旭原本握緊的拳頭松開，他拍了拍環在他腰間的那隻手問：“怎麼了?”
“我以為你走了。”恰塔爾感受着懷中的人的溫度，眼底一片濕紅， “我以為你走了，我帶着準備好的一切來找你，卻怎麼都找不到你。”
江旭一愣，接着他直接在恰塔爾懷裡轉過身，他微仰着頭直視着那雙眼睛，微微蹙眉道：“我說過我不會一聲不吭地離開。”
“我知道。”恰塔爾環着江旭的腰的手越發收緊，他說， “我知道可我就是怕。”
“你在怕什麼，恰塔爾，你可以告訴我。”
恰塔爾搖頭年輕的法老看着他面前仿佛随時都會從這世上消失的愛人，他張開口仿佛要說些什麼，可話到了嘴邊，腦海中浮現地卻是那天格魯蔓斯和他的對話。
“偉大的王，您不該希望祂能為了您而留下。“年老的格魯蔓斯跪在床前，她蒼老低啞的聲音緩緩說道， “祂是天上仍在看着的，偉大太陽神的使者，祂來拯救将要陷入危險的埃比亞。”
“哪怕偉大的您也是真神，也無法留住祂。”
恰塔爾坐在床邊，他看着江旭唇邊那抹刺目的紅，低聲問：“詢問和挽留都不可以嗎?”
“是的，古老的尼羅河不會撒謊。”格魯蔓斯雙手交疊放在胸口，她深深彎下腰道， “恕我說句不符合身份的話，您的詢問與挽留也許隻會加快祂的離去。”
“像今天這樣。”
“……”恰塔爾看着江旭的眼睛，向來直白大膽的人竟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怕你不願意和我一起去了。”
“那不會。”江旭的眉毛舒展開，他安撫地拍了拍恰塔爾的小臂說：“我會和你一起去。”
恰塔爾注視着那雙帶着笑意眼睛，笑着點了點頭。
深夜——
原本熟睡的江旭緩緩睜開眼，他側頭看了眼陽台外繁星點點的星空，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在床邊站定，白玉骨傘出現在他手裡。
江旭垂眸看着在月光下渾身散發着柔和光暈的骨傘，閉了閉眼骨傘便從他的手裡消失。
幾根藤蔓從虛空中竄出，編織着從陽台延伸到了樓下。
江旭轉身看了眼屋外，然後回過頭利落地從陽台上順着藤蔓翻了下去。
嗒嗒。”在江旭離開後不久，他房間的隔簾被人掀開，恰塔爾手上揣着油燈，良久地在門口站着，等到油燈被風吹熄，才放下了簾子。
又過了許久，熒光藤蔓爬滿了整個屋子的地面，江旭站在藤蔓上回到了陽台。
他伸了個懶腰，上床前若有所感地轉頭看向垂落下來的門簾處。
“……”沒發現異常後，江旭才收回視線，躺回了床上。
屋外星光明滅，恰塔爾站在門簾前，他擡起手似乎是想掀開，可手掌剛剛觸摸到那簾子便停下了。
許久，恰塔爾将額頭抵在自己的手背上，深深吸了口氣。
當夜風揚起亞麻門簾時，屋外除了被放回托盤處已經熄滅了的油燈外，再不見一個人的身影。
……
早晨，江旭從床上清醒過來，他坐起身，發了會呆後打開了自己的系統面闆，先是随意掃了眼各項指标，然後打開系統空間看到了靜靜躺在道具欄内的種子。
“還忘了有它。”江旭小聲嘀咕着從系統空間中調出那枚花種，兩根手指撚着，對着屋外的陽光仔細打量起來。
“哒哒哒。”還沒等他看出什麼名堂來，一串腳步聲便從屋外傳來，接着門簾被人掀開。
江旭回頭，隻見兩名穿着神殿服飾的男人低眉順眼地将門簾捆好，然後退到一邊站好。
隻過了片刻，拄着拐杖的格魯蔓斯慢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她走到江旭跟前，恭敬地跪下道：“亞撒尼，見過神使大人。”
“……”江旭眯了眯眼，一把匕首便出現在了他的手裡，他問， “你來幹什麼?”
格魯蔓斯的頭低得更低了，她雙手交疊再次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才開口說：“您不該和肮髒的王室呆在一起，這會沾污了您的神魂，所以我懇求您的垂憐，移駕到神殿去休息。”
“格魯蔓斯。”聞言江旭的神情徹底冷了下去，他動了動手指，細長的薄蔓便從虛空中長出，緊緊纏繞住格魯蔓斯的脖子。
江旭從床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捂着嗓子咳嗽的格魯蔓斯說：“你是想造反嗎?”
“咳咳咳。”格魯蔓斯的臉因缺氧而變得有些發紫，她努力地拉扯着纏繞在脖子上的藤蔓，艱難道：“不，神使大人！我，我這是為了——”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鋒利的匕首抵在她的頸側。
江旭看着她，眼底一片冷意：“你是要自己把這張皮扒下來，還是要我殺了你再幫你扒下來?”
“！”格魯蔓斯瞳孔一縮，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旭。
“如果以後還要做這種事，就該學會好的僞裝手段，别一張口，什麼都暴露了。”江旭說， “所以，你要告訴我身份還是直接去死呢?”
“格魯蔓斯”看着那雙黑色的眼睛，許久在藤蔓逐漸開始纏緊時顫抖地擡起手摸上了臉側，一用力便将臉上的僞裝撕了下來。
“看來你是準備說了。”江旭看了眼被扔到地上的人皮面，挑眉打了個響指說。
“咳咳咳！”藤蔓松開她的脖子，女人嗆咳着軟倒在了地上。
等她緩過來後，她先是回頭看了眼被藤蔓五花大綁的兩個男人，才又轉回頭，垂眸顫抖着道：“我，我的名字叫塔娅麗·梅菲，我的父親，是埃比亞最英勇的将軍，我的丈夫奴勒沙瓦是埃比亞最好的勇士。”
“偉大高貴的神明使者啊。”塔娅麗擡眸看向江旭，說， “墨菲拉斯殺死了我的丈夫，割下了勇士的頭顱，還将它送給了我的父親，他羞辱了英勇的将軍，寒了擁護他的梅菲家族的心！”
“如此殘忍的君王，您為什麼還要庇佑他！”
“……照你這麼說，我該怎麼做?”江旭冷聲問，看着她的黑色眼眸中滿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