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京都某處戲班内,諸位黑衣人現身,人人皆着夜行衣,頭戴面具,彼此互不相識,不知男女。
“諸位,近日京都探查得如何了。“屏風後傳來一男子聲音。
“大淵太子決定不日解除京都戒嚴。”一人說道。
“太好了,近日京都戒嚴,什麼都探查不到,隻能日日龜縮一隅,憋屈死了。”另一人說道,其他人紛紛表示贊同。
“諸位皇子可有何動作。”
黑衣人中有人站出:“回主子,大皇子閉門不出,朝中有大臣想暗中聯絡大皇子,尚不得見。”
一黑衣人也站出:“回主子,二皇子近日暗查大淵皇帝遇刺一案。”
又一黑衣人站出:“回主子,五皇子和六皇子近日頻繁結交朝中大臣,有結黨之嫌。”
“大淵太子對這些皇子的異動看在眼裡,可有所應對。”屏風後男子繼續問道。
一黑衣人答:“太子軟弱,難堪大任,未有所動,任由諸位皇子結黨營私,聯絡朝臣。”
突然,黑衣人中有一女子聲音傳出:“回主子,屬下覺得,諸位皇子并無反心,是故,太子也勿需出手。”
其他黑衣人紛紛發出嘲笑的聲音,一人說道:“京都戒嚴,不安分守己好好呆在王府,偏要偷偷聯絡朝臣,明擺着就是想得到朝臣的支持來奪嫡。”
“是啊,是啊,這天下哪有不想當太子的皇子,更何況如今老皇帝生死未蔔,鹿死誰手,還未有定數。”其他黑衣人紛紛附和。
那名女子繼續說道:“主子,京都戒嚴,此時聯絡朝臣毫無用處,若真想取太子而代之,最該聯絡的,不是朝臣,而是軍隊。”
“那你說說,諸位皇子為何要如此。”屏風内的男子終于開口。
“大淵皇帝遇刺,八成是太子的手筆,既然太子敢對陛下出手,自然是不懼區區幾位皇子的,且京都戒嚴,此乃血洗京都的好時機,也就是說,太子随時能置諸位皇子于死地。”
女子繼續說道:“反觀諸位皇子,必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定然是要聯絡朝中重臣,以求自保。”
衆人嗤笑:“你三言兩語的胡說八道,難道比我們衆位兄弟日夜監視親眼所得可信嗎?真是笑話,要按你這麼說,那我契丹還用得着每年使那麼多銀子派那麼多探子到大淵嗎?”
隻見那名女子不為所動,繼續說道:“主子,戒嚴期間,京都諸皇子有所動作是人之常情,怕的就是,靜觀其變,隔岸觀火,屬下認為大皇子該查。”
“大皇子?大皇子自小不受大淵皇帝喜愛,無權無勢,一向深居簡出,近幾年竟一心修上佛了,怕是再過幾年,就要剃頭出家了。”
衆人一片嬉笑。
“主子,屬下猜測,不是大皇子無所動作,而是他的動作我們無法探查,或者說,在我們以為大皇子閉門禮佛的時候,大皇子已經在動作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疏于職守,跟丢了大皇子。”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是覺得大皇子形迹可疑。”
“哼,哪來的形迹可疑,你才剛來京都幾天,我們這幫兄弟潛伏在京都十幾年了,你有的不過是一番猜測,可我們是實打實風吹日曬一眼一眼盯出來的,你算是什麼東西?”
“可屬下覺得探查不僅要日夜監視跟蹤,更是要時刻揣測其心思……”女子仍不肯放棄。
“下去領二十軍棍。”屏風後的男子打斷了那名女子的言語。
契丹的二十軍棍不同中原,更狠更毒。執刑之人毫不手軟,也不因受刑人是女子而好言好語幾分,二十軍棍甫一結束,便将女子踢了下去,問道:“主子問你,可知犯了何錯。”
女子痛得臉色發白,額頭上細細密密全是汗珠,一時說不出話。
執刑人又重重踢了她一腳,問道:“可知何錯之有?”
女子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回主子,屬下知錯,錯在未有真憑實據就貿然猜測,屬下錯在不該胡言亂語,擾亂軍心。”
“主子說了,探查監視,重在監視,所見即所得,不應胡思亂想歪屈事實,也不該說大話空話,讓真正風餐露宿執行任務的兄弟心寒。諜報,事實為重,眼見為實,奇思亂想隻會誤了大事。”
眼見女子不說話,執刑人又問道:“新來的,主子說了那麼多,你可記住了。”
“屬下謹記。”
執刑人似乎得到了滿意的回複,很快便離開了,隻留女子一人,趴在地上。
良久,女子掙紮身子,嘗試站起,未果,最後一點點挪動身體,緩緩爬回家。
所幸京都戒嚴,這一路上未曾有人發現女子,在路上艱難爬行,身體痛到極緻,可腦中一些陳年往事卻揮之不去。
那一年,父母帶着她一起逃難,母親已身懷六甲,路上大抵是疲乏異常,竟早産了。
一同逃難的一位老妪幫着接生,出來後搖搖頭,“夫人大抵是不行了,有血崩之相。”
父親隻是一臉焦急地問:“是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