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女士們，先生們，下午好！現在飛機已進入平飛狀态，為了您的安全，當您在座位上休息時，請系好安全帶......”

艙内的暖燈漸漸亮起。經半個多小時的升空，一如既往，飛機平穩地升至巡航高度。

發動機的轟鳴嗡嗡作響，卻并不讓人覺得吵，朱時宜早就在這白噪音中昏昏欲睡。

手推車伴随轟鳴，悉悉索索，摩擦着地闆。朱時宜咂巴了下嘴唇，美味，就在眼前，她就快要吃到那麼大個波龍了！

像木樁敲向地闆，清脆的聲響劃破夢境，空姐踩着高跟鞋叮呤哐啷：“先生，女士，請問要喝點什麼，咖啡可樂雪碧礦泉水蘋果汁？”

朱時宜被拉回現實，耳朵上挂着的HIFI耳機線随之滑落，她腦海裡，還在回味着那個大波龍。但她使勁想使勁想，還是想象不出那個味道——因為她沒吃過。

好饞。

朱時宜咽了咽口水，重新将耳機扶好，稍微直了直腰，向發飲料的空姐望去。空姐面帶标準的職業微笑，在不遠處倒着蘋果汁。她大概看了看，還有個七八排人，也不太近。

反正馬上就輪到她了。朱時宜兩眼放空，心底默默開始盤算。她要蘋果汁好了，聽起來比可樂雪碧減肥一點，又比礦泉水好喝。

空哥空姐一排排輪着發飲料，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發到了她這排。

朱時宜盯着空姐，心裡默念幾聲“我要蘋果汁，謝謝”。她張着嘴正想開口，不料，空姐卻先給另一側的客人發飲料。

朱時宜連忙收回目光，勾了勾自己的鬓發，又順了順發尾。人在尴尬的時候，總會假裝自己很忙。

沒人看見她吧？不然顯得她很像餓死鬼，上趕着要吃。要不假裝看下雜志，或者假裝睡着了，但拿雜志翻開還來得及嗎？會不會太刻意？假睡萬一空姐走了怎麼辦？

“先生，女士，請問喝點什麼？”

思索間，空姐已經發到她這邊。朱時宜心裡默念着“我要蘋果汁”。

“咖啡。”一旁男生的聲音，蠻溫柔的，磁性又清新，還挺好聽。

“和他一樣。”靠過道的男生輕快地附和。

我要蘋果汁，我要蘋果汁，我要蘋果汁......

“我要咖啡汁，謝謝。”朱時宜已經熟能生巧，爐火純青，于是，脫口而出。

空姐為旁邊的男士倒着咖啡，聽到女士的回答，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您是也要咖啡嗎？”

林昶任嘴裡的咖啡差點憋不住噴出來。

潘嶽瞟了眼右手邊的女士，又很快收回目光，頃刻，唇角微動。

“我在幹嘛，我好想死。”

朱時宜這才意識到自己說的是個什麼玩意，趕緊擺擺手，尴尬地打哈哈：“不好意思啊說錯了，我要蘋果汁，謝謝。”

救命啊......她看到了，旁邊這個男的瞥她。

還笑她！！！

“好的女士，”空姐拿出蘋果汁，倒着飲料，卻發現隻有淺淺一杯底了，“不好意思女士，蘋果汁沒有了，要不您稍等，待會兒我去看看那邊還有沒有。”

“不用不用，”朱時宜連忙擺了擺頭，“就給我你倒的那一些就夠了。”

“這有點少......要不女士您再要個别的？或者我去看看别的車還有沒有蘋果汁，不麻煩的。”

“嗯......那我要礦泉水吧，謝謝。”朱時宜也不知道喝點什麼了，主要她怕長胖。

“好的女士，加冰嗎？”

“加。”快讓她拿到喝的吧，脫離這社死的場景。

空姐倒好礦泉水遞給朱時宜，她比沙漠裡走了三天的駱駝還渴望見到綠洲，眼疾手快去接。

“啪。”

……

不懂事的杯子就這麼水靈靈地從她手心滑落，砸在左手邊乘客的腿上。

潘嶽被這陡然灑落的冰水砸得一激靈，幹爽的運動短褲倏爾浸濕。他趕忙拿起水杯，可為時已晚。

“不好意思先生女士！”

“對不起對不起！”

“我滴媽！”

空姐和朱時宜的道歉急促而尖銳，襯得一旁林昶任的驚呼，堪稱低厚。

水從大腿中段流向膝蓋，褲子粘着大腿。潘嶽用手一下一下抹掉腿上的水，好在這是夏天，哪怕飛機上有空調，他也不覺得太冷。

空姐趕忙蹲下翻東西，朱時宜心跳到嗓子眼，下意識撈起地上的包，翻出紙巾，微微側身，直直地向男人的大腿擦去。

“那個，”男人大腿一抖，急速向一旁躲開，“我自己來就好了。”

“不好意思！”朱時宜連忙把紙巾丢在男人腿上，雙手彈開，舉起又合十，又猛地把另一隻耳機摘下，緊忙擺了擺手，“對不起對不起！”

今天出門是沒看黃曆嗎？這是倒了八輩子黴吧，連環社死，她算是知道什麼叫做“禍不單行”。

況且旁邊這男的一聲不吭......

朱時宜悄悄瞄了眼旁邊的男的，他緊鎖着眉，抓着紙巾用力擦着褲子。

天塌了......他這樣子肯定是生氣了，這丢誰誰不生氣啊！而且他還沒說沒關系，那鐵定是有關系！

“先生，您稍等我去拿毛巾！”空姐聲音急促，打破了靜默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