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中人,微微俯視。
死亡角度。
可他那一張帥臉,那毫無贅肉的緊實皮膚,怼上屏幕,卻意外有松弛感。
“你站在原地别動,”他微微虛起瞳孔,狹長的眼睛忽而閉合,又迅速展開,“我來找你。”
纖長睫毛随言語撲朔,感覺能扇起陣風。
“好。”朱時宜挂了電話,老實站着。
要不要她去買兩個橘子?
巷裡扇進股秋風。
朱時宜一激靈,小腿不自上下前後微抖動。
風平,腿卻沒停。
朱時宜深呼吸,瞎晃着原地轉圈。
随手掏出手機。
主頁APP翻了個遍。
......要幹嘛來着?
她又随手點開相機,轉換前置鏡頭,左右擺動着臉。
這妝......是不是有點太淡了?
肯定是因為沒戴假睫毛,鏡頭把她妝全吃光了。
就是鏡頭的錯。
她就是不上鏡。
又翻出化妝小鏡子。
“朱女士。”
溫潤的聲音身後響起。
褪去聽筒所帶磁音,卻依然熟悉。
還,更真切。
回頭。
潘嶽在不遠處,招了下手,向她邁步走來。
他穿了件黑色短款皮衣外套,下裝是一條黑色修身西裝褲,腳上踩了雙黑色短款馬丁靴。
很酷,不像演講那天正式。
但一如既往......都有标配黑色。
“潘嶽,”朱時宜回個招呼,“你也叫我名字就好。”
太像商務會晤了。
潘嶽應下。
走近才發現,稀奇事兒啊!
潘嶽這身衣服,外套胸前、褲子腰側,挂着金屬質鍊條配飾。
“你居然也這麼潮流,”朱時宜調侃老年人,“朋克風啊。”
潘嶽不見情緒,隻覺得挂着禮貌的笑:“外出工作場合,林昶任搭的。”
那感覺就不稀奇了。
朱時宜忽然想起,琴城,潘嶽那身花裡胡哨的休閑外套。
估摸也是林昶任的手筆。
潘嶽領着她調轉了個角度。
“會覺得冷嗎?”對方目不斜視。
朱時宜反應過來:“沒事,為了風度。”
她順着往下掠眼。
是自己光着的腿。
距離忽然拉開。
“室内沒風,暖和些。”
朱時宜脆脆應聲,跟着加快了腳步。
巷裡拐了兩道彎,豁然開朗。
這甚至還有片湖。
緊随停在一片空曠處。
朱時宜定睛,院落招牌挂着店名。
【MEETING如約】
金棕色調,和店面融為一體,很有藝術設計感。
“我的問題,”潘嶽推開院子栅欄,“應該和你說在D口下。”
朱時宜也發現,不遠處,有個地鐵站出口。
“沒關系啦。”
潘嶽張開右臂,輕微颔首:“随便參觀。”
像個紳士風男模。
這站門口,不直接門面擔當了,何愁賺不到錢!
懷揣着邪惡的想法進院子。
“這邊是外場。”潘嶽介紹。
“不愧是旅院的,”朱時宜豎起大拇指,“像導遊。”
遍目環視。
外場分為兩片區域。
一邊,半開放型。
木質地闆,四周鑲嵌着地面燈帶;上頭搭了幾個栗棕色小帳篷,像天幕;區域内除了桌椅,還擺放了同色系懶人沙發。
另一邊,全開放型。
鵝卵石地面,鋪着一塊一塊青石闆磚做行道,同時支起兩把叢林風傘棚,莫名感覺,像熱帶雨林。
區域中間,是叢叢植被,不規則排布,坐落在這樣或那樣的地方,默默隔開分區。像星星般,點綴起生命力。
還真有點露營風味。
跟在潘嶽身後,踩上青石闆磚。
福至心靈——
不能踩到一點鵝卵石,隻能踩闆磚。
否則就輸。
她緊盯鞋尖,左外八邁步,右外八邁步。
絕對沒讓鞋尖沾上一點石頭。
一道黑影忽至眼前。
朱時宜猛地擡頭,鼻尖差點撞上這堵大牆。
“艾瑪。”朱時宜小退兩步,鵝卵石在腳下咯吱作響。
我靠,輸了!
眉目晃動,她發現門口,有個木秋千。
朱時宜眼睛都看直了。
“想玩?”潘嶽微微偏頭。
想。
“沒事沒事,”但也就想想,朱時宜率先往前,“可别耽誤了,先試音吧。”
現在不是下午茶時間,也還沒到飯點。
酒吧外場有一兩桌顧客,内場此刻皆是虛席。
裝修風格和外場相同。
不同的是,内場的燈已經亮起,篷頂璀璨,像水晶吊燈般,增添室内一份質感。
“是朱時宜嗎?”酒吧舞台上,鍵盤手持iPad,正擡着頭招呼,“我是Cody;他是鼓手,Billy。”
“你們好你們好,”朱時宜微微鞠躬,一一打招呼,好奇問,“你們這都得喊英文名嗎?”
“就我倆這樣。上台介紹要講名字,英文聽着洋氣,有藝術感,還上口、好記。”鼓手Billy咧出大牙。
“那我現起個。”朱時宜摸着下巴。
叫個啥好呢?
角落潘嶽動了動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