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兩點。
朱時宜翻了第三十二次身,還是沒有睡着。
車上,激素上頭,她一股腦講了一堆“潘嶽論”。
講完她就後悔了。
她在正主面前,大肆評價正主是個什麼樣的人。
......實在是班門弄斧。
果不其然,聽完她的話,潘嶽一句回應都沒有。
他垂着眸,手指暗暗蜷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他對着她的眼睛,深吸口氣,勾了下唇,忽地擡手。
那架勢,朱時宜以為潘嶽要敲她腦袋,下意識微微閉眼。
下一秒,他卻隻是勾起她腿上的茶葉,一把放在她腦袋上。
“拿回去喝,”他穩住茶袋,保持平衡,“喝不完,拉你去蹦極。”
......
朱時宜發癫似的起床,挪向那袋子茶葉。
幾種茶,朱時宜都搜過了,個個都是貴貨,其中最貴的就是普洱,她估摸是這類茶,潘嶽尤其愛喝。
潘嶽的喜好,也确實很符合他的人設。在朱時宜的印象裡,喜歡喝普洱的,都是些中老年人。
似有一陣魔力驅使,大半夜,沒有配套茶具,朱時宜就這麼硬核地、用馬克杯,泡普洱。
要是有個懂茶的人站在她面前,估計要崩潰地尖叫。
......
熱茶入口,滋味醇厚,又帶點甘甜的陳香。
朱時宜全身都暖暖的。
俗話說,冬飲紅茶夏飲綠。普洱雖不是紅茶,卻也和紅茶一般,同屬發酵類茶,熟普發酵程度高,更是養顔暖身,适合女性冬天飲用。
朱時宜又喝了一口,她感覺自己也到歲數了,竟會愛上普洱茶。
茶,分明是提神的東西;
可一杯下去,朱時宜卻一晚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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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在即。
年會與To B項目綁定,秦宇作為項目組一員,天天忙得不可開交。
朱時宜作為秦宇帶的兵,也難逃一劫,這些天,她是天天被秦宇拉着打下手,最要命的是,她不屬于項目負責人,幹這塊工作,也不會有多的獎金。
“不能用這些詞,你要擅用行業黑話,”秦宇指導着,“比如這塊,想要活動落地,我們要關注用戶痛點......”
朱時宜不甚了解行業黑話,她隻覺得,這日複一日的無聊工作再幹下去,她要黑化。
似是看出她的絕望,秦宇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句:“你按照我給你的思路整合關鍵詞就好,不用自己做創意。”
朱時宜抱着泡着普洱的保溫杯,笑嘻嘻應下。
她就是不喜歡這些無聊的整合工作,她甯願做創意。
整合做完,秦宇又給她個活動方案,讓她聯系相關人員,和别人确認好活動細節。
秦宇交代:“各方聯系方式都在表格裡了,務必嚴格按這個方案執行。”
朱時宜隻得枯燥的,一個一個聯系對方。
在秦宇這,朱時宜就是一個小跟班,秦宇說什麼她就得做什麼。偶爾她有些新的點子出現,也會被秦宇否認。
他說過最多的話就是,按他交代的做就好。他會清清楚楚地交代下來她要做的工作,從不模棱兩可,交代的工作也不難,但很繁瑣、無聊。
古有老話,知足常樂。
朱時宜自我催眠——秦宇也比李軒好。
反正馬上放春節假,她下學期還要上學,也幹不了多久了。
......
這幾天,朱時宜的工作就像流水線,上一個工作做完,下一個工作又來了。
新的一周,秦宇讓朱時宜整合近幾年的數據報表,這份任務,依舊無聊枯燥。
朱時宜對着文件與電腦上的小字,一連幹三天,感覺眼睛都要瞎掉。
待到這份工作完成,朱時宜終于有點喘息的機會,能偷着摸魚,玩玩手機。
短視頻一刷,朱時宜又一次刷到一段和弦教程。
思緒悄然飄遠。
最近事情多,她每天上班累得半死,下班回家隻想躺平,偶爾來興緻,也就唱唱歌、彈彈琴,放松放松。
這樣一來,算算時間,她已經有一小段時間沒有打開過編曲軟件了。
興緻上頭,朱時宜聽了會兒和弦走向,腦海逐漸神遊。
忽地,她趕忙跑向露台,打開錄音器,哼了一小段歌。
......
晚上回家,朱時宜迫不及待登上宿主軟件,編寫她哼的另一段曲。
潘嶽的視頻不約而至。
朱時宜微微一笑,自然而然接起。
現在,她已經養成了睡前再完整洗漱的習慣。因為最近晚上,潘嶽時不時就會彈條視頻來。
她也懶得裝了,一般塗個口紅就接——
隻要不是純素顔就行。
潘嶽身着白色睡衣,眉宇柔軟:“在做什麼。”
朱時宜立穩手機,往屏幕裡頭瞥了一眼,嗯,這個角度,她很美。
他們之間相處愈發自然,潘嶽沒事就給她打視頻,有時他有事,朱時宜就給他打視頻。
潘嶽會接起來,像她今晚這樣,把手機放到一邊,繼續投入工作。
她就陪着他,看着他,安安靜靜做自己的事情。
今天,二人角色反轉了。
“我在寫歌呢。”朱時宜轉臉面向電腦屏幕,留個潘嶽一彎側顔。
“嗯?”潘嶽聲線挑起,似是有些驚,“你會寫歌嗎。”
“第一次嘗試。”
“很厲害。”
朱時宜側眸瞧了潘嶽一眼,他滿眼都是贊賞與肯定。
她笑了下,繼續編着音軌:“想聽嗎?”
潘嶽輕笑一聲:“我有幸做你的第一個聽衆嗎?”
“那真是可惜了,”朱時宜癟了下唇,“我的第一個聽衆,是凡姐。”
潘嶽默了下,語氣有些勉強:“......第二個也行。”
潘嶽沒打擾她創作,靜靜坐着讀書。
朱時宜錄完編曲的同時,在紙上寫下簡譜,她放下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沖着手機屏幕眨眨眼:“搞定!”
她!
朱時宜!
正式完成人生中!
第一首原創曲demo!
潘嶽的視線從書本移向屏幕,微微勾唇,向屏幕湊近些,眼神充盈着期待。
朱時宜暗爽,她拍了張手寫簡譜發給潘嶽:“可以給你聽聽demo,但我唱不了,還沒有填詞啦。”
手機裡的潘嶽換了個角度,他似是拿起手機,細細瞧着她發的圖片。
“......”他皺了下眉。
朱時宜心莫名一緊:“......怎麼了?”
“我有一個問題。”潘嶽張張口,欲言又止。
朱時宜急死了:“你直說!”
“......右上角這個......八分之六,”潘嶽擡起眼,眸子裡滿是求知的認真,“可以化簡為四分之三嗎。”
朱時宜:......?
你當這是數學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