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後有股力道,輕輕拍了拍。下一秒,腰間臂彎緊了緊,他整個人傾身而來,下颚搭上她的頸窩。
她聽見他,深嗅的鼻息、與砰砰的心跳。
冷風呼嘯吹過,濕冷、提神;
朱時宜卻暖得暈乎乎。
“那句話,”他靠在她肩上,聲音透過她的骨頭,淌入全身血液,“我像這樣告訴你,可以嗎?”
朱時宜不自咽了口,輕輕笑了。
她擡起下巴,穩穩擱在他的肩上。
“不行。”
她就不要放過他:“就得說。”
潘嶽身子僵了下。
“不過,”朱時宜舉起手臂,覆上他的脊背,輕輕拍了下,“那句話,姐姐我,可以先說。”
“......”潘嶽松了力道,拉開幾分距離,視線斜斜落來,帶着絲探究,“哪來的姐姐。”
朱時宜輕哼聲,昂起腦袋,迎面接上他的目光,嘴角的笑深深綻。
“我喜歡你。”
......
話落的一瞬,她眨了下眼,臉上急速攀滿紅暈,不過須臾,連帶着眼睛,似乎都變得熱氣騰騰。
潘嶽眉目一驚,眼裡閃過一絲震顫。他微微斂睫,目光微動,掃過她的眉眼、鼻梁、臉龐。
朱時宜覺得臉更熱了。
“你看我幹嘛!”她微微放大聲量,掩耳盜鈴,卻嬌着嗓,“該你了!不允許耍賴!”
潘嶽眸光閃爍,溫潤的眼瞳漣起水波,他淺淺勾唇、深深笑了。
“......小朋友。”他低低道。
朱時宜耳朵一癢,半明半昏:“什麼?”
下一秒,潘嶽溫柔地拽過她,攬上她的腰,埋首貼在她的耳邊,輕輕呼了口氣。
癢梭梭的,朱時宜微微顫。
“朱時宜。”
她聽見了他的聲音。
“我喜歡你。”
“比你喜歡我,還要更喜歡。”
凜冬憶河畔,響起靈動的叮咛。
前額沒由來染上一抹潮意,指尖抹了下,朱時宜下意識擡頭。
昏昧處,目之所及,細雪撲簌而下。
肩上力道忽松,朱時宜愣了下。
潘嶽擡起腦袋,凝住她,忽地合起眼,微微垂首。
呼吸莫名一緊,她下意識阖眼。
......
大雪紛飛而下。
他滾燙的唇,印上她的額。
朱時宜聽見了她的心跳。和落瑤河的雪一同叮咛,和他怦然的心融為一體;她緊貼着他的身體,靈魂,好似也在這刻,同頻共振,與世同存。
這不是幻境。
他真真切切地,環上了她的腰。
理性的框架下,看不見的角落裡,他有顆極其感性的心。
他為了她奔赴千裡,在深冬、在凜夜,他來到了她的身邊。
眼眶一熱,朱時宜低頭,埋進他的大衣,深深嗅一息。
安心感迎面而來。
他的身上,還真是青草味道。
“......你說得不對,”忍着鼻尖酸意,朱時宜嗡着聲,“我才更喜歡你,比你喜歡我,更喜歡你。”
潘嶽手臂緊了緊:“......我知道。”
朱時宜軟着嗓音嗯了聲,往他懷裡蹭了蹭,忽地意識到不對。
她倏然仰起腦袋,不滿地努努唇,狠狠質問:“你什麼意思?”
潘嶽一頭霧水:“啊?”
“你的意思是,你沒那麼喜歡我是不是!”
潘嶽張張口,手足無措:“......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多日的情緒傾瀉而下,朱時宜任着自己鬧脾氣,“你剛剛自己說的,你知道我更喜歡你,就證明你也覺得你沒有我這麼喜歡你,也就是說你沒那麼喜歡我!”
潘嶽:......
他偏過腦袋,忽地笑了。
“你在講什麼繞口令,”潘嶽正過眼神,勾起手,輕輕蹭了下她的鼻尖,“我來給你理下邏輯。”
朱時宜:?
才不要!
她猛地往他懷裡一鑽,蹭着他的胸口搖搖頭:“直男!”
潘嶽笑得胸腔都震了下,朱時宜聽得清清楚楚。
他又一次摟住她,往懷裡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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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時候喜歡上的我?”沿着瑤河畔,朱時宜靠着潘嶽,深一步淺一步、蹦着跳着走。這一次,她不用再找借口,可以光明正大地牽他的手。
光想想就開心!
“小心點,”潘嶽一刻不停盯着路面,握緊她的手,生怕她摔了,“夜盲還跳這麼起勁。”
朱時宜置若未聞,哼着小調繼續跳:“那不有你在嗎。”
她哪有什麼夜盲,不過是牽小手的借口罷了。
潘嶽一瞬緘口不再叮囑,在一旁暗暗彎唇。
“别轉移話題,”朱時宜搖了下他,“你還沒回答我呢。”
潘嶽停了腳步,順道拉住她,默默思索。
“第一面。”他笃定道。
“第一面?”朱時宜心驚了下,她歪歪頭,“飛機上那一面?”
當時,她把水和水杯砸到了他的......
視線不由下移,到某處不明之地,耳根一熱,朱時宜迅速别過腦袋,不再亂瞄。
不是!誰家好人會一眼喜歡上砸自己那兒的陌生女孩啊......
“......”潘嶽掩唇咳了下,“不是。”
語氣也帶了點尴尬。
“不是你說第一面嘛?”
潘嶽輕輕颔首,認真道:“是在咖啡館,我正視上你的第一面。”
朱時宜想了想,是她在台上唱歌的那一面。
“為什麼是那一面?”朱時宜追問,“因為我美嗎?”
潘嶽默了幾秒,輕輕嗯。
朱時宜故意找茬:“你為什麼要猶豫,你覺得我不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