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林通天說，她也會主動道謝，隻不過周斯年還是那樣，先是皺眉搖頭，後是對她說“不需要”。

從那晚過後，林知雨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腦海中不斷地回蕩着那天晚上，他對她說的話。

“我喜歡你。”

每每想到這句，林知雨的耳朵總會浮起一抹紅暈，她也會捂起耳朵，試圖壓下這淡淡的粉色。

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很微妙，但相處依舊像之前那樣，隻不過周斯年每天晚上都有意的拖延時間，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是林知雨知道，他是在等自己放學。

-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

陶婧挪着小步走到林知雨桌子旁。周斯年在旁邊寫着試卷，看到她來了也隻是用眼尾淡淡的掃了一眼，便繼續自己手上的事情，似乎毫不擔心她要做什麼又或者是要說些什麼。

林知雨這邊倒是很緊張，畢竟現在站在她眼前的人，在幾天前，對她做了那樣的事情，後怕是免不了的，她假裝看不見她，心裡想着别是來找自己的就好。

“喂。”陶婧徑直走到她的身旁，叫着。

林知雨想，果然，又來了嗎？

聽到她這副語氣，周斯年才頓住了筆，水筆尖在試卷上戳出細小的凹痕，墨水暈在紙上，染黑了密密麻麻的答題區。他緩緩偏頭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陶婧，睫毛下黑如墨的眼眸裡是淡淡的警告。

陶婧見狀，看了眼他身後頓住動作的周斯年，倒吸了口涼氣說：“你不用緊張。”

“我來隻是想跟你說，那天的事情，我鄭重向你道歉，對不起。”

林知雨愣了愣，點了點頭，“嗯。”

陶婧看她這淡漠的反應，氣不打一處來，她心想，要不是周斯年拿着不知道從哪來的視頻威脅她，她才不會做這樣的窩囊事，她皺眉，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你什麼意思？我現在在給你道歉，很真摯的道歉，你聽不到嗎？”

林知雨“哦”了一聲，低下了頭，“我聽到了。”

過了兩秒，她又将頭擡起，“但我不想接受。”

聽到這，周斯年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他看着林知雨的臉，勾唇。

這樣才對。

"什麼？"陶婧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她還以為林知雨這樣的軟柿子給點台階就可以下了，沒想到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難搞定。

隻見林知雨的雙肩微微的顫抖，她垂着眸，睫毛撲閃，低聲說：“這種事情，難道道歉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嗎？”

陶婧握緊了拳頭咬牙：“那你想怎麼樣？”

林知雨說：“我不想怎麼樣，隻要你别來找我麻煩就行。”

陶婧疑惑：“那你剛剛......”

“但這不代表我接受你的道歉。”說罷，林知雨就低頭寫着手上的作業，不再理睬她。其實她心裡是有些發虛的，但一想到周斯年還在旁邊，她好像也沒那麼害怕了。

天知道她用了多少勇氣來說出這番話。

“周斯年。”陶婧見狀，将目标轉移，她沒說什麼，隻是朝着他使眼色，臉上的一聲很明确，“我已經道過歉了，是她不接受。”

周斯年瞟了她一眼沒理她，隻是湊到林知雨耳邊說了句：“小綿羊，做得好。”

陶婧被氣得半死，但又想起昨天周斯年找她說的話，隻好壓抑住心裡那團火氣，哼了一聲走了。

周斯年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放在她的書上。

林知雨啞然失笑：“你哄小孩呢。”

周斯年微微點了點頭，尾調上揚，“嗯。”

-

不知道為什麼。

林知雨已經好幾天沒見到過宋曉薇了。

她有意的去馮老師那邊打聽，卻聽到他說宋曉薇生病了，請了三天的假。在這期間，林知雨嘗試去用手機聯系她，但宋曉薇卻一直沒回她消息，她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想找時間去她家拜訪一下，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宋曉薇的住址，再加上上次考試的事情，她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

第四天的時候，宋曉薇回到了學校。她是那天第第二節課回來的，林知雨下課就去她的位置上找了她。

她注意到，宋曉薇右手上的傷疤似乎又多了幾道，很新鮮的疤痕。

林知雨伸手輕輕摸了一下，“曉薇，聽說你生病了......”

“别碰我。”宋曉薇反應強烈的彈開了右手。

林知雨有些被她的反應吓到，但在她彈開手的一瞬間，她看到了，她的左手手腕上有着比右手更多的傷疤，看樣子，長短不一，至少三道。

因為是夏天，所以大家穿的都很單薄，那疤痕透過衣服，隐隐約約向上攀爬。

林知雨沒有管她的躲避，她的眼裡現在隻有那些看起來就很痛的疤痕，她的手向宋曉薇的左手伸去，語氣急切但聲音很輕的說：“曉薇，你怎麼了？”

宋曉薇見她還想繼續問下去，便猛地一揮手，“都讓你别碰我了。”

這一揮，讓林知雨往後踉跄着連續後退了好幾步，一下子撞倒了身後同學放在桌旁下方的書。

她忍着痛轉身道歉，蹲下去幫那位同學扶好書。

剛把散落一地的書扶好，卻被那個坐在位置上的同學，一腳再次踢散。

林知雨看着再次散落一地的書，手頓了頓，她擡眸，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臉。

是誰來着？她記不起來了。

就當是不小心，她再次耐心的将書一本本的撿起，疊在一起，扶穩。

“啪。”

書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