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目皆是喜慶的紅色裝飾,紅色綢緞上描着金色裝飾,遠遠看去一片紅色中閃着金光,豪氣十足。
周棋司大半夜就起來梳洗了,迷迷糊糊任人折騰。
想來是與皇家聯姻,王府格外重視,整個王府沒有一個閑人,每個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
梳洗後,她換上層層疊疊的喜服,又原地靜坐幾乎一個世紀。毫無精神的看着左來一個人給她描眉,右來一個人給她塗口脂。
最後在她頭頂那沉甸甸的“違章建築”上,蓋上分量十足的蓋頭。
周棋司長長舒了口氣,這不管古代還是現代結婚都是件廢人的事。
“小姐,小姐,咱們要出去了。”
“好。”
感覺到小翠扶着自己的手臂,她隻覺十分安心,還好她們一起去甯王府,也算是有個照應。
周棋司圍着喜轎緩慢地走了一圈,外人看來是女兒出嫁舍不得娘家,隻有她知道自己在向原身的亡靈告别。
“你再等等,我定會讓她們付出代價,籍慰你的在天之靈。”
浩浩蕩蕩一行人跟在文懷風馬後,有敲鑼打鼓的,有舉着喜牌的,有撒花的,發糖的……一旁圍觀的百姓們也都笑得合不攏嘴。
文懷風坐在緩步向前的高頭大馬,嘴角噙笑,一副春風得意少年郎的模樣。
衆人都想,他娶到曾經第一美人的女兒,确實該高興。
隻有他自己知道把這仿佛變了個人的周棋司娶回去,他更好監視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最好将原來的周棋司找回來。
儀式過後就沒有新娘的事了,周棋司大大咧咧躺在喜床上。
“小姐,你怎麼就把蓋頭揭了!還躺下了!還将棗生桂子掃到地上!”小翠看到現場這慘烈模樣,差點暈過去,“要是姑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沒事,你去歇着吧,他肯定不會怪我的。”
“可是……”
“沒事,他就喜歡我這樣。”
見周棋司這樣肯定,小翠隻能将信将疑的離開了屋子。
周棋司自己躺在床榻上,看着屋中到處點着的紅色蠟燭,心中還是升起落寞情感,
“唉,沒想到我頭婚居然是在這個架空世界完成的。”
“好想回家。”
“你們下去吧。”
夜已深,衆賓客已盡數離去,身着喜服之人,手按在門上靜立于門外。
“怎麼?喝多了不知道進門了?”
“你……”文懷風看着已褪去喜服,身着白衣披散着頭發的周棋司,眼中情緒晦暗不清,“你這是何意?”在大喜之日身着白衣。
“沒什麼意思,祭奠個古人。”真正的周棋司。
“何人需要你在這大喜之日……祭奠?”
“反正你我這親事不過是各取所需,沒什麼大喜還是小喜的。”
“噓……”
周棋司也是沒想到,她剛還很有氣勢的說着話,文懷風就像突然獸性大發,欺身上前抱她滾到床榻上。
文懷風一低頭就對上周棋司瞪得圓溜溜的雙眼,誰能想到剛才她還渾身散發危險氣息,“外面有人……”
“在監視我們?”被他身上傳來的酒氣,一絲絲滲入皮膚,她自覺也有些醉了。
“嗯。
“那我們……”感受到黑暗中有顆頭抵在自己肩膀上方,周棋司隻覺半身發麻,“你的頭可真重啊。”
“娘子……唔……如今這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們還是不要……”問懷文很明顯感到貼着的皮膚微微在顫抖,嘴角止不住上翹。
原來是隻紙老虎。
她平時雖然是什麼都張口就來,但是這沉浸式演出,完全不是她擅長的領域。
為了應付這緊急時刻,她隻得硬着頭皮開了口,
“……嗯……不要……”
“如何不要?”文懷風故意抵在她耳邊捉弄她。
“别逼我……”她咬牙切齒地吐出這三個字,就感受到身上一空。
“剛才是何人?”看着坐着的黑色剪影,她急急問道。
“誰知道呢?或許是相府的人,或許是太子的人。”
“哦,你走吧,我要休息了。”想來是這人不想告訴她,周棋司翻身蓋上被子就開口趕人。
“不,這可是咱們的洞房,而且萬一外面那人埋伏,我這不是白白送命嗎?”文懷風也直挺挺地躺下,還伸手拉了拉被子。
“那你睡地上……男女授受不親。”周棋司邊在手上和他搶着被子,邊開口狠狠說。
“不,我今日在前廳招呼賓客太累了,要在舒服的床榻上歇息。”文懷風搶被子拉不過她,隻好側身把她和被子一同抱住,“快睡吧,明日清晨還要進宮。”
“哦……”周棋司眯了會兒,又突然轉身拍打文懷風的側臉,“還不能睡,我突然想起一事。”
“何事不能明日再說?”
“不行,你知道我母親嘉甯吧?”她絲毫不顧聲音迷糊的文懷風,趴在他耳邊問道。
“知道。過幾日再去祭奠她吧。”
“不是,你知道她是因何身故的嗎?”被文懷風抓住手腕,她也堅持拍打文懷風,生怕他不小心睡過去了。
“生你時難産,出血過多。”文懷風語氣無奈地答道。
“真的是這樣嗎?就沒有什麼隐情嗎?”她還不死心地追問道。
“這我就不知曉了。”被吵得睡意全無的文懷風,也瞪着眼睛同她對視。
“奇怪。”她又像是無事一般,轉過身去。留文懷風獨自在黑暗中睜眼看着她的背影。
天光尚淺,城中街巷還空無一人,甯王府的馬車已經在門前等待。
睡眼惺忪的周棋司頻頻合上雙眼,又強行睜開,如此循環幾次,車廂内終于想起文懷風無奈的聲音,
“你睡會兒吧,到了叫你。”
“好……”
看她不僅合上眼還緩緩順着座椅躺下,文懷風無奈地搖搖頭,掀起窗簾撇了眼昏暗的街景,
“停車!”
“王爺,有何吩咐?”馬車穩穩停在原地,護衛快步湊到車前等待他的吩咐。
“有……”
不等他開口,一支箭羽擦過侍衛脖子直直沖他面門而來,文懷風側身錯過那支箭羽,眸色更加深了幾分。
“保護甯王王妃安危!”
馬車外一陣嘈雜聲,不需多看也知是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不過片刻,馬車外隻有陣陣血腥味傳來,餘下便是死一般的安靜。
他如凝固寒冰般的面色在看到依舊睡得香甜的周棋司時,竟不自覺增加許多無奈,“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