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簡直是把季芍禮架在火上烤。
心裡有答案是一回事,宣之于口卻會變成個自視甚高、自以為是的跳梁小醜。
季芍禮又不傻,她眨眨眼睛,并不從正面回答。
“我覺得吧,有目标就不會是壞事。你看我,這次來芭蕉村,主要是為了深入學習植物染,拓寬我的設計思路,雖然從短期目标來說,是想利用植物染技藝赢下’馥思’服裝設計大賽,但本質上也是為了提升我的設計水平嘛。”
“噢?”陸裁風怕再逗下去反惹得她尴尬,于是見好就收,隐下笑意轉身往村子走去,“你的意思是,我讨好你,從短期目标來說,是想翻紅,但本質上也是為了讓更多人聽到我的歌呗。”
“難道你不想?”
天高雲低,山花爛漫,綿延的如茵芳草上有成群的牛羊和馬匹,陸裁風細細感受着腳下草甸的柔軟與彈性,隻覺心情分外暢快。
當然,如果有些對話沒那麼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就更暢快了。
“……也不是不想。”陸裁風扭頭打量季芍禮,見她似乎正一本正經地盤算着,眼神堅定得想要入黨,忍不住想要長歎一口氣。
“那就是了,說出來是不是暢快多了?”
這口氣眼看着被憋回胸口,陸裁風怏怏道:“……嗯。”
但此時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他眉頭擰緊,心中飛快将來龍去脈複盤了一遍。想必是他情難自已,殷勤獻得太過,才讓季芍禮産生了這樣啼笑皆非的誤解。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算不上什麼壞事。沒有困難的追妻路,隻有勇(心)敢(機)的狗狗!
陸裁風迅速做好心理建設,登時換上滿臉的期盼與憧憬,小心翼翼地拉住季芍禮,眼中飽含熱望地問:“所以你願意幫我?”
“當然,合作好了也是雙赢的局面。”季芍禮見他主動開口,心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季芍禮鄭重其事:“雖然不能保證效果,但認真研究市場、制定好計劃,總會有幫助。”
她拍拍陸裁風的肩膀,“别擔心,回去我就寫提案!”
*
“你倆可算回來了!”
回到金果工藝廠,正趕上下班。
工藝師陸陸續續往外走。阿果老師夾在人流中,正一臉焦急地在手機屏幕上劃拉,冷不防聽到三車間主任的叫喊,猛地擡頭,果真見到人後,便大步流星地向他們走去。
“哎呀,可把我急的。正想給你們打電話呢,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蟄得很嚴重嗎?”
“一點問題沒有,阿果老師。醫生都說了,就很輕微蟄傷,冰敷了一下午,早沒啥感覺了。”
兩人都不願讓阿果老師擔心。陸裁風沖季芍禮使了個眼色,季芍禮心領神會,挽住阿果老師扯開話題:
“阿果老師,您看我們今天采的素材。明天我打算用植物熱轉印技術設計些花色,染料的話,除了這邊常用的蓼藍,我還采了些黃荊條、紫蘇葉這些其他顔色的植物,您覺得如何?以前試過嗎?”
果然,阿果老師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忙興奮地和季芍禮讨論起細節來。
季芍禮不露聲色地瞥了眼陸裁風,卻見他正偷摸晃着豎起大拇指的手,不由翹起了嘴角。
*
晚飯後,季芍禮回房遠程處理了手頭攢的工作,又給外婆秦蕙蘭打了通電話問候,随後開始仔細梳理起明天的計劃來。結果靈感爆棚,越想越細,筆記本上記得密密麻麻。
等回過神來早已将近午夜,這才想起答應陸裁風的提案,隻好暫且先擱在一邊。
睡前,她點開微信,發現陸裁風兩小時前發來幾條信息和一個文檔——沒想到自己的提案還沒個影子,陸裁風那邊倒已經洋洋灑灑列出了百八十條,詳細程度堪比當初那份露台澆灌指導手冊。
季芍禮啞然失笑。看來,這位過氣糊咖,是真的很想翻紅了。
第二天一大早,心癢難耐的季芍禮早早醒來,打算去食堂吃個戰鬥早餐就去展廳工坊投入工作。沒想到剛邁進食堂,就發現陸裁風又一副早已在竈台邊忙活了大半天的模樣。
“這麼早,你手不痛了?”昨天原本還想問問他蟄傷情況如何,隻是太晚了怕打擾到他,所以才沒發消息。這樣看來,似乎根本就沒有擔心的必要。
季芍禮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贊同,到了對面人眼中,還當她是擔心自己的傷情。陸裁風心裡一下子滿滿當當,巴不得再被蜇上幾口,說不定她就會給自己愛的吹吹呢。
“你又不喜歡蔥姜蒜,再痛也要起來給你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