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驗了盛大的篝火節，季芍禮戀戀不舍地告别芭蕉村的人們，踏上返回江城的路途。

看着乖巧坐在副座的陸裁風，她竟有些頭昏腦脹。

剛綁錯系統想努力綁回去的時候，還擔心自己目的性這麼強，會不會太像一隻過于晃眼的蒼蠅。此時，她倒覺得真正晃眼的另有其蠅。

“你真不用再留一段時間？”

陸裁風檢查了一遍安全帶，又貼心地設置好手機導航，聞言擡起眼皮，幽幽道：“你不喜歡我搭順風車？那我現在就下去。”

“……我是怕你還有事沒忙完。”

“不會，我已經連夜聽過音頻，采樣質量不錯，根據我的經驗，後續編輯應該不會遇到問題。”

季芍禮不置可否，向阿果老師他們最後揮了揮手，踩下油門。

陸裁風對照她的坐高，又微調了支架角度，“原先還怕你抛棄我們之間的約定，不過看你這麼擔心我工作，多少放心了些。”

“……”

想起被自己抛到腦後的提案，和陸裁風此前發來的圖文并茂，季芍禮自知理虧，索性閉嘴，連上手機藍牙，試圖用音樂稀釋尴尬。

車載音響中傳出熟悉的鼓點，季芍禮臉一熱，忙按下切歌，兩秒後，熟悉的吉他和弦再次響起。

“……”

“這麼喜歡我的歌？”陸裁風側過身子，一眨不眨盯住季芍禮，似笑非笑。

季芍禮幹咳一聲，“你聽到自己的音樂，不會肉麻？”

“為什麼要肉麻，害羞？尴尬？”

“嗯……”季芍禮被問住，想了想，說，“類似母語羞澀？”

“那你看到自己設計的服裝，出現在T台上時，難道也要羞澀？不應該自豪嗎？”

陸裁風手臂搭着窗沿，食指正随着鼓點在半空中輕敲着，忽然一切靜音，猝不及防地踩空了節拍。

“放你想聽的吧。”

季芍禮斷開藍牙連接，在車載導航上選定目的地。

陸裁風不露聲色地打量一眼她下意識重新握緊方向盤的雙手，随後坐直身子，伸手從支架上取回手機。

片刻後，車廂裡響起一段經典老相聲。

季芍禮：“……”

從冷峻的氛圍實驗，到滑稽的相聲段子，跨度稍微有點大。

但季芍禮聽着聽着，竟莫名其妙地聽進去了。大師抖了個包袱，她想笑又不好意思，便死死攥着方向盤使勁憋着，冷不丁聽見身旁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低笑，活像隻倉鼠。

她徹底破功，但鐵血無情女強人的自我認知讓她拼命壓着嘴角，隻勉強逃逸出兩三聲輕笑。

邊上的陸裁風，正笑到捂着肚子，季芍禮甩去過一個嘲笑的眼神，卻猝不及防跌進那雙明亮得仿佛能驅散一切陰霾的瞳孔中。

她驚慌失措地别過頭，心裡卻沒頭沒腦地冒出個念頭——心情不好的時候聽聽相聲，好像也挺好的。

*

季芍禮還完車，想招呼陸裁風一起打車去機場，哪知一個轉身，陸裁風早已不見蹤影。

她一臉狐疑摸出手機，才發現他給自己發了條消息。

陸：【雖然我沒幾個粉絲，但以防萬一，我們最好分開走。】

季芍禮扶額，忽然就産生了糊咖再糊也是個咖的實感。

在候機廳見縫插針地遠程辦了會工後，廣播提示開放登機，季芍禮隻好收起電腦，從工作中暫時抽身。

走進機艙時，她下意識地尋找起陸裁風的身影，片刻後忽然反應過來。

糊咖也是咖，好歹得坐商務艙吧。

她搖頭暗笑，找到座位放好行李，不再想其他。

乘客差不多都已就坐，空乘正挨個檢查行李艙門是否關好，季芍禮給外婆秦蕙蘭和蔔方報完備，忽然想起速寫本忘了拿出來，便重新起身。

正在包中翻找，一股過于熟悉的即視感，讓她的眼角餘光短暫移到了機艙最前排，下一秒，沒有一絲絲防備地同剛登機的陸裁風四目相接。

……

眼下的陸裁風，和那天去阿香姨那喝粥時一樣，全副武裝。漁夫帽蓋住發型，口罩遮住五官棱角，隻是中間縫隙裡露出的那雙眸子，此時充滿震驚。

季芍禮連忙收回目光，找到速寫本後一臉尴尬地坐下。

剛系好安全帶，陸裁風的信息就到了。

陸：【你怎麼坐經濟艙？你們光鮮亮麗的時尚界精英，不應該坐商務艙嗎？】

一隻眼睛瞪得像銅鈴的喵咪表情包，和方才那雙眼睛大差不差，季芍禮啞然失笑。

季：【工作室的錢，能省則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