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蘊甯環顧四周，随即伸手，頗自然地挽上裴叙的胳膊，跟着人一起往診療區走。

“我有你在呢，哪能對别人感興趣。”

語氣真摯燦爛，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尾音都要飛到天上了。

裴叙垂眼看着身側的人。

果然，什麼話從程蘊甯嘴裡說出來都會變味。

蘊甯終于感覺氣氛稍稍輕松了些，裴叙也沒甩開她，隻是不等她繼續甜言蜜語，裴叙突地開口：“你盯着他看。”

蘊甯：“……”

這個也确實沒辦法否認。

上校觀察力敏銳，佩服佩服。

那她也是看到男主了不是好奇就多看了幾眼嘛……

蘊甯繼續真誠道：“因為是混血，多看了兩眼。”她挽緊了些，見裴叙皺眉也沒松手：“仔細看看發現，還是比不上我老公。”

這是實話，兩人站在這裡，還是裴叙這型更對她的審美。

裴叙這下不說話了。

……

翠翠是腸炎，醫生開了藥，交代了些注意事項，二人就回去了。

病中的翠翠格外粘人，蘊甯私心覺得還有裴叙這個人形制冷機在家的原因，隻要裴叙一來客廳，翠翠就會找蘊甯。

蘊甯頗為受用，甚至想過要麼裴叙一直在家裡待着也是好的。

隻是這實在不可能，兩天後的晚上，裴叙再次被召去前線。

聽到動靜的蘊甯抱着貓出門，看到樓下同她打招呼的周澤，再看看裴叙那身行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視線從客廳挂表上收回，蘊甯不由出聲：“怎麼這麼突然？”

問是問了，但她心底也知道答案。

——前線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裴叙自然也沒答這句，關上書房門，下樓了。

蘊甯心裡忽然浮起微妙的感覺，隻是被她忽略掉。

别墅門打開，蘊甯看着和身前夜色融在一起的修長身影，将懷裡的小貓抱緊了些，頭貼上去。

“翠翠，跟你爸爸說再見。”

翠翠喵了一聲，看都沒看裴叙，懶洋洋窩在蘊甯懷裡。

蘊甯感受着小貓的溫度，笑了。

她方才說得聲音很小，也不是像從前那樣故意說給裴叙聽，即便聽見了，大概跟現在的情景沒什麼不同。

裴叙離去的身形未停，邁進暗暗長夜中。

很快，蘊甯聽到了車駛離榮錦的聲音。

門開又關，站在樓梯口的蘊甯在恍惚中感覺到寒意，不由縮了縮脖子。

……冬天真的要來了。

平安回來吧，她想。

……

沈瑗聽說翠翠生病後又來了趟榮錦，她現在以翠翠幹媽自居，如果不是在榮錦，她大有自帶一個寵物醫生團隊來給翠翠做個全面檢查的架勢。

“怎麼感覺瘦了。”沈瑗手裡給翠翠順着毛，痛心疾首地狠剜了蘊甯一眼。

蘊甯對此人溺愛行徑很是無語：“不僅沒瘦，還胖了兩磅。”

沈瑗：“……”

大小姐消停了一會兒，她一來翠翠基本上就會倒弋，也是真心愛窩在沈瑗身邊。

蘊甯一個人窩在沙發上找了部文藝片看，人正有些犯困的時候聽到沈瑗突然開口：“對了，你有沒有聽說你……嗯，程錦意的事。”

聽沈瑗的語氣，蘊甯有些愣：“她怎麼了？”

程錦意，是原身舅舅的女兒，比她小個一兩歲，兩個人關系在十幾歲時還可以，血緣關系，又年齡相仿，有段時間常常做什麼都一起。

“她這段時間在相親了。”沈瑗擡頭看過來，打量着蘊甯的神色，又扔下一句話：“聽說最近和吳旭柯走得很近。”

蘊甯很快就将這個名字和紅榭那個欺負酒侍的二世祖聯系在一起，她坐直了些，将那部文藝電影按了暫停，沉默了幾秒，在一片安靜中開口：“……定下了嗎？”

蘊甯表情有些難看。

也是，到底是自己妹妹，和吳旭柯這樣的人定下關系，表情不難看就怪了。

沈瑗很長時間沒見程蘊甯這樣子，看了會兒，對她搖搖頭，語氣裡帶了幾分安撫：“沒有，隻不過我聽别人說你舅舅确實有意和吳家聯姻，程錦意……她本人也不太排斥……兩個人這段時間常常一起吃飯。”

程錦意是記憶裡已經快一年沒有聯系過的妹妹，明明二人關系早就疏遠，蘊甯現在卻隻能想起十幾歲時二人放學路上開玩笑的場景，說起将來要嫁給怎樣的人物。

程蘊甯調出光腦，指尖劃動，卻終究沒有做出什麼。

……

首城很久不下雨了，但氣溫下降得厲害，蘊甯更加不愛出門。

夜裡蘊甯莫名醒來，疑心自己是被冷醒的，但一想又覺得自己這想法好笑，隻好坐起來倒了杯水。

翠翠特别喜歡窩在另一個枕頭上，聽到蘊甯的動靜也沒動，隻是睜眼，懶懶地看着。

喝的時候蘊甯還聽到了窗外呼嘯的風聲。

她人在屋裡，似乎都感受到了外面蕭瑟的寒意。

心裡莫名不舒服，蘊甯放下杯子，正想這沒來由的不安是怎麼回事，床頭光腦發出聲響，蘊甯一滞，點開來自周澤的微訊——

“上校在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