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甯說不出話。
她嘴唇動了動,又将聲音咽下去。
蘊甯很悲哀地想,怎麼辦,裴叙都知道了。
他知道了有一個人曾打算和他一起戴這樣的廉價對戒。
他知道了她還未宣之于口的喜歡。
買這對戒指時,蘊甯設想過很多裴叙收到它的畫面。
或許冷淡,或許厲聲拒絕。
或許真的會戴在手上,但還是對她的喜歡一無所知。
或許……他也會回應她那試探一樣的告白。
可蘊甯沒有想到過會是這樣的場景——
在她簽了離婚協議書,離開16星後,裴叙找上門來,堪稱直白的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手上先她一步戴上了那枚戒指。
在蘊甯愣神的這段時間,裴叙已經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手上。
同樣是在無名指的位置,裴叙看了幾秒,又看了看放在一起的自己的手,像是覺得滿意,神色終于輕松了一些。
“戴着吧,蘊甯。”他說,“沒有第三次了。”
不能再摘下了。
蘊甯卻不打算答應的樣子,她仰頭看着他,眼裡透着不解——對他的所作所為,對他剛剛的那句話。
半晌,蘊甯才突然開口說:“你說得太肯定了。”
她聲音不算大,語氣也有些含糊,但裴叙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眉壓下,但看着蘊甯,還是用盡量溫和的語氣問:“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蘊甯看他,對視了幾秒,裴叙忽然道:“是因為雲慕音,是嗎?”
這個名字從裴叙口中這樣說出,蘊甯徹徹底底地愣住,方才浮起的逃避想法也由此消失。
她看着裴叙,因為驚訝太甚,眉頭皺了起來。
裴叙便伸手去撫平她眉心淺淺的褶皺,動作很輕,聲音也是輕的。
“你從k5星回來,去了作戰中心,看到了我和雲慕音說話,所以你離開了。”裴叙知道這就是答案,可說出來仍是覺得荒唐,“是嗎?”
榮錦的書房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去過,事實上,從蘊甯離開後,他連榮錦都沒回過幾次。
不然裴叙可以早點發現他書桌上的異常。
雖然能看出始作俑者極力地想要恢複原狀,但那幾張調查雲慕音的資料裴叙翻閱過,最後一張他因為沒有仔細看過,被他按照自己慣有的習慣特意放在了簡略的個人信息後——也就是第二張。
蘊甯自然不會知道,大概因為慌亂和怕被他知道,她按照頁碼整整齊齊地将那份資料放在了桌角。
可湊巧的是,裴叙在察覺到蘊甯心情不好的第二天,借着讓她送一份緊急文件的理由讓她來了作戰中心。
那份文件根本不重要,裴叙隻是想見到她,看看她怎麼樣,再和她吃一頓飯。
但是不重要的文件讓蘊甯誤打誤撞地看到了他桌上放的雲慕音的資料。
裴叙站在書房,看着手裡那份正确順序的資料,意識到了什麼,又讓周澤調來了蘊甯從k5星回來的那天的彙報廳監控。
他看着監控上方的時間,回想起當時的彙報廳是怎樣的場景,得到了一個荒謬的答案。
裴叙不知道蘊甯為何會這樣認為——連他隻是想想都覺得荒唐的想法——蘊甯覺得他喜歡雲慕音。
雲慕音到作戰中心報到後,瑞恩斯對她贊不絕口,裴叙聽過,也沒有多留意,畢竟他對這項研究工程而言隻是個“門外漢”,但瑞恩斯或許真的很喜歡這位新人,那天的例行彙報選擇了讓雲慕音來替他完成。
初來乍到,但并不露怯,講話确實有條理,邏輯清晰,語言簡潔。
除此之外,沒有别的感受,這是裴叙對雲慕音僅有的淺談印象。
但是沒多久,裴叙就想起另一件事——
他看着手中彙報文件下方的名字,想起蘊甯曾經向他問起過這麼一個人。
姓雲的女生,鼻間有顆痣,在作戰中心工作。
所謂的蘊甯想要打聽的熟人。
裴叙想到什麼,在彙報結束之後叫住了雲慕音。
裴上校說話一向簡潔直白,但當時卻沒有直接對雲慕音問起蘊甯。
裴叙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做——他自己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果然,雲慕音被他問起這樣的問題,有些茫然的樣子,還是回答了:“是,我之前從來沒有來過16星。”
而程蘊甯因為兒時父母失事,從小養在程家,很少會離開這裡。
兩人不會有什麼認識的機會。
“大學有認識這裡的朋友嗎?”裴叙又問。
雲慕音想了想,搖搖頭。
蘊甯真的很不會撒謊,裴叙想。
回想起之前這些瞬間,裴叙眼角浮起淡淡笑意,大概是因為貿然問起讓雲慕音也覺得奇怪,她也跟着笑笑,問他是有什麼事嗎,當然,被裴叙簡短的敷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