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再這麼拖着了。
甯燦決心今日了斷,暗暗做了兩組深呼吸後,她雙手抱膀,擺出防禦的姿勢。
随着一聲冷笑,話也随之脫口而出:“我沒病,我就是想分手了,也沒什麼理由,就是玩膩了呗,我現在對你不感興趣了。”
“段嶼,你過期了。”
段嶼一直靜靜地盯着甯燦看,就算被當成商品一樣随意蓋棺定論也沒有表現出生氣憤怒的情緒。
他在看甯燦,在觀察她的表情,到最後卻隻變成了單純地盯着她的臉看。
甯燦長着一張很有迷惑性的臉,明明眼睛單看大大圓圓的,但偏偏眼角上挑,顯得沒有那麼單純無害。
簡樂樂也曾經認真研究過,發現更大的問題出現在她的唇上。
甯燦不是薄唇,有一定的厚度,厚唇有一個缺點就是會顯得人很鈍,但甯燦的唇形很好看,就恰好中和掉了這一缺陷。再加上她最近這兩年癡迷于大波浪,整個人那股“勁兒勁兒”的氣質就更被放大了。
她前面說那些話的時候都一直微微側着臉,直到叫段嶼的名字時,她擡頭直視起對方的眼睛,努力讓自己的眼神顯得真誠,但沒過幾秒,眼前卻莫名被一層薄霧隔絕了所有的視線。
“一定要分嗎?”
段嶼看着很疲倦,他邊問邊順手摘下了眼鏡,用力捏了兩下鼻梁。眼鏡帶了一天,鼻梁兩側被壓出了兩道小小的紅印子,甯燦一時盯着有些出神。
就在她沉默的那一分鐘裡,段嶼像是提前預判到了結果一樣,驟然起身,左手抓起椅背上的羽絨服,右手将桌子上的蛋糕拎了起來。
“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沒有處理,得先回去了,賬我已經結了,你慢慢吃。這蛋糕不好了,我去把它扔掉,等到下次……”說到下次,段嶼明顯晃了神,後半句話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沖甯燦勉強地笑了笑。
就在段嶼轉身那一刻,甯燦瞬間面無表情,剛剛還流露出淡淡懵懂和哀傷情緒的眼睛也變得冷漠,像個重新恢複出廠設置的機器。
她冷靜地夾起鍋裡已經煮爛了的羊肉卷,裹住一層厚厚的麻醬後一口放進了嘴裡,垂下眼睫,慢慢地咀嚼着。
好累,演的她好累。
甯燦回想了一遍剛剛自己的表現,遺憾地為自己的表演打出了8分的成績。
扣的那2分在于最後回答問題的時候表情應該再悲痛一點。
坦白來講,她确實喜歡段嶼,但好像也沒有那麼喜歡。她的心很早就已經築起了高牆,三個月的時間其實并不足矣推翻那座高牆,隻能勉強算的上“鑿壁偷光”。
她從始至終也根本沒有因為分手這件事難過,她的糾結和迷茫來自于她不知道下一任會不會有段嶼那麼好那麼聽話。
畢竟,訓狗是個麻煩活,甯燦喜歡一開始就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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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是說來我家消愁嗎?消愁都是借酒消愁,誰像你,還帶一箱旺仔牛奶來消!白瞎了我特意從樓下扛上來的啤酒。”
史京豐唾沫橫飛,說完猛灌了一大口啤酒,酒精充斥着整個喉嚨。他本身就是那種一喝酒就容易上臉的人,紅着臉喘着粗氣,怒瞪了段嶼一眼。
這下是真的被段嶼氣到了。
“呵,我早就說過了,男女感情裡,一旦男人被當狗耍,别管是忠犬還是舔狗,反正這段感情都不可能長久。”
史京豐說起戀愛經來那是頭頭是道,作為段嶼最好的哥們,兼高中和本科室友,他也算是見證了這場戀愛的全過程。
如果非要概括總結,那隻能用“一段孽緣”這四個字來形容。
從一開始知道甯燦就是那個女孩的時候,史京豐的内心隻有一個想法,哥們可能要被當狗玩了。
一想到結局如此靈驗,史京豐氣得空酒瓶捏扁往地上一扔就開始指責道。
“她可真絕了!說分手就分手,還給個那麼爛的理由。我說段嶼你也不必非要上杆子和她在一起,你這張帥臉往外面一站就明明白白寫着四個大字——”
段嶼仰頭喝了大半瓶旺仔牛奶,一邊憂郁地盯着桌角看,一邊順嘴接了一句:“幽怨棄夫?”
……
“神經病!是不缺女友!”
史京豐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活活被氣死。
“你懂什麼?我樂意被她玩,我不會放棄的。”
一個明明一口酒都沒有喝的人,卻突然像是酒後清醒了一樣。段嶼突然挺直了身子,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史京豐看。
史京豐不自覺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表情很是驚恐:“你……你要幹什麼?大哥,你别這樣,大晚上怪吓人的……”
幹什麼?段嶼被問的一瞬間也有些迷茫,斷崖式的分手讓他一時無法适應身份的轉變。
以後就連接近她都沒有什麼正當的理由了。
但當下首要的任務就是把“害他分手”的紅内褲通通丢掉,包括他現在身上穿的這條。
都說本命年容易招黴運,所以最好全身上下帶點紅色壓邪。
段嶼有個迷信的老媽,所以為了家庭和諧,為了老段的耳朵不被唠叨,他乖乖地聽話,穿戴上了相女士早就準備好的标準的三件套——紅内褲,紅襪子,紅圍巾。
在宿舍剛洗好的襪子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然後隔幾天後出現在舍友的腳上。男生的襪子款式大同小異,所以很難判斷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更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鬧矛盾。
但内褲由于相女士買的實在是太多了,誰能想到她整整買了十大盒,所以他根本穿不完,隻能來回和别的顔色種類的内褲換着穿。
至于為什麼拿了其中的一盒去旅遊,其實隻是因為還剩那一盒新的沒拆封,他就順手帶上了,結果沒想到無意中的舉動釀此大禍。
穿什麼樣式、什麼顔色的内褲,以往段嶼根本不會在意,他隻會在意内褲的新舊和舒适度。
但甯燦的話就像是年輕時不穿秋褲的腿,當下沒什麼感覺,隻會在之後的日子裡隐隐發痛。
他現在怎麼看都覺得身上的紅内褲不順眼,穿上它都覺得渾身難受。
“你家有新的内褲嗎?給我來一條不是紅色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