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不小心”踩到樹枝發出響聲?
怎麼可能?清醒一點,又不是再演什麼偶像劇!
現在要是被他們兩個發現,他一個病号怎麼一對二?不得被揍得跟豬頭一樣。
人在危險時大腦總能快速做出了反應,段嶼輕聲踮着腳往離得最近的樹後面躲了躲,借着大樹粗壯的樹幹将自己隐藏起來。
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他沒有偷看他們在做什麼,但也沒有離開,全程隻是低頭盯着自己有些髒了的鞋面看,臉龐籠罩了一層火燒雲。
交談過後,齊辰生突然攬住甯燦的腦袋,眼神投射到身後一顆看似平平無奇的樹上,看到露出的一片校服衣角後,他低頭對甯燦說了句話,接着兩人一人往回走,一人卻走向了那顆大樹。
“出來吧,需要我請你嗎?”
齊辰生語氣很冷,不管這個同學是誰,萬一他把他看到的事情捅到老師或者教導主任那可就麻煩了。
别說早/戀什麼的,現在學校已經喪心病狂到看到男女生在一起吃飯都要抓回去詢問談話,再寫個3000字的檢讨當衆念出來。
他倒還好,但甯燦是個要強臉皮薄的,不能讓她難堪。
段嶼懊惱地歎了口氣,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被發現了,他緩緩從樹後面走了出來,沖齊辰生表明态度:“我什麼也沒看到。”
“段嶼?”
齊辰生一挑眉,他也實在沒想到會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同班同學那就好辦多了。
“我和……,”齊辰生故意沒有說出甯燦的名字,他想了想,接着微笑說:“見笑了,這樣吧,你這一學期的牛奶我包了。話說……今天的牛奶好喝嗎?”
話裡有話。
段嶼能敏銳地嗅出齊辰生對自己的敵意,就因為甯燦給自己遞了一瓶牛奶嗎?
幼稚。
真幼稚。
不過到底是自己偷看再先,他理虧,所以段嶼端正了态度,仔細回憶了一下那瓶牛奶的味道,最後認真評價道:“還不錯,就是熱牛奶沒有冷牛奶好喝,但依然感謝了,麻煩替我轉答謝意。”
“嗯,快回去休息吧,晚上還有晚自習呢。”齊辰生沒有直面答複段嶼的話,隻是拍了拍段嶼的肩膀,接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呼~”段嶼見齊辰生的背影完全消失,終于放松地呼出一口氣,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肩膀,再次對班裡這個平日裡一絲不苟的班長做出了進一步的評價。
不僅幼稚,而且小心眼,手勁還大。
誰稀罕他的女朋友啊!他是那種人嗎?
段嶼用腳将腳下的小石子來回翻滾,解氣之後才哼着歌晃悠悠地往宿舍方向走。
他前腳剛離開,遠處的樹叢底下突然鑽出來了一個身影,甯燦拍掉身上的雜草碎枝,盯着段嶼背影發呆。
“段嶼。”
她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眼神裡帶着幾絲好奇。
熱牛奶其實是齊辰生今天給她的,他又像小時候一樣,開始自願做起她一個人的哆啦A夢。
但她不喜歡喝熱牛奶,總覺得熱的牛奶比起涼的有股腥味,喝完就隐隐想要作嘔。
這個人和她口味一樣,好巧。
本來是怕齊辰生又突然發瘋牽扯到别人,因為她今天和他談話談崩了。但見段嶼沒什麼事,甯燦也就放心了。她最後瞅了眼段嶼在夕陽浸染下飛揚的發絲,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就這些嗎?整個高中三年你就見證了他兩個親吻?你NPC嗎?關鍵情節固定刷新。”
沈澤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雖然說話依舊不中聽,但總歸語氣沒有那麼咄咄逼人,并且由于他把劉海放了下去,顯得整個人都很柔和的些。
“沒有了,”段嶼搖了搖頭,“就這麼多,這就是全部了。不過還挺有緣分的,你不覺得嗎?”
“呵,自我安慰罷了。”沈澤一針見血。
“不過我覺得你和你高中變化挺大的。”他又默默加上了一句。
“有嗎?”段嶼有些茫然,“不過都過了這麼久了,變了也很正常。”
“你現在還會做出踢小石子的動作嗎?”沈澤詢問道。
怎麼不會呢?他不僅現在還會踢小石子,甚至還會連環蹬被子。
段嶼變了嗎?其實并沒有變,他不過是将真實的自己藏起來了一部分,就像躲貓貓一樣,他把自己藏在窗簾後面,等待着有一天有人能揭開窗簾然後驚訝地對他說:“你怎麼在這?快出來呀!”
不過這麼丢人的想法怎麼能沈澤說。
“我……”段嶼一時有些語塞,他想到了什麼,驟而反問道:“那你呢?我是幾年時間發生的變化,你這不到幾個小時發生的變化不更需要解釋解釋嗎?”
沈澤看懂了他的尴尬,沒有把話題引回去,反而就着這個話題說:“我隻是社恐而已,身邊太多人我就難受,一般身邊超過三個人我就會煩躁,所以今天一開始我失态了,抱歉。”
……
你管這叫社恐?段嶼對自己的耳朵産生了懷疑,他知道社恐是不願與人交流,不知道怎麼社恐還有人數限制,需要到一定的人數才能夠觸發。
“現在幾點了?”
“12點半了快要,你怎麼回去啊?要不先在我這住一晚上吧,樓上有房間。”
段嶼搖了搖頭:“不行,我明天還要準時打卡的。”
沈澤産生了好奇,“打卡什麼?給姐姐發的?”
“内褲。”
“你變态啊段嶼!”沈澤瞪大雙眼,實在是沒想到段嶼私下是這種人。
“你想什麼呢?我發的是文字,而且隻是内褲種類打卡而已。”
“哦哦,那也怪惹人煩的,你以後還是别發了吧。”
沈澤一找到機會就見縫插針地想要段嶼放棄。
“要你管。”
穿戴整齊,段嶼走到門口,突然回頭看了沈澤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沈澤,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例外。”
說完,段嶼就趁他愣神的功夫推門離開。
“他是在教育我?”沈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店員。
店員還在生自家老闆的氣中,撅着嘴嘟囔道:“老闆你也确實該被教育教育了,今天就光倒貼錢了,再有家底也不能這麼敗家啊!”
……
甯燦這一覺睡了很久,許是下午做的那個夢,導緻她又夢到了高中。
這次很奇怪,她沒有夢到齊辰生,反而夢到了一個很模糊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