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泱哀莫大于心死,隻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但小師弟守在她旁邊,得看着她把藥喝完。
沈如泱:“……”都什麼時候還在乎喝藥這種小事。
可小師弟這個人很軸,完全不知變通,安慰她的話也說得磕磕絆絆,很有誠意但缺乏說服力。沈如泱完全不能被安慰到。
沈如泱木木的看着剩下的半碗湯藥,眼一閉心一橫,愣是面不改色的喝下去了,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喝完她依然閉着眼睛,右手托着碗,重重平移出去:“拿走。”
小師弟很顯然還想說什麼,但嘴巴太笨實在不會安慰人,隻好将藥碗拿走,出了房門。
那邊小師弟剛一走,沈如泱的脊梁就垮了,她重重将自己摔在床上,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我這雙手啊,怎麼就想不開挑了一對大雁啊。”
“都怪那匠人實在雕刻的太精緻,讓人把持不住嗚。”
“還有,那些修真界的仙人怎麼都如此八卦,不過是秘境裡發生的普通事情,為何要傳的沸沸揚揚啊!”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沈如泱心痛的翻了個身,将腦袋埋進枕頭裡,尴尬的給自己摳出三室一廳。
不遠處後山底部的封魔陣中,魔尊聞言都仿佛被噎了一下——跟那個蛇蠍心腸的文哥兒結親?這群修真界人士還是真敢猜啊。
魔氣緩緩逸散,封魔陣的符文似乎有所感應,不斷加強力度,想要搜尋到魔氣。
可有沈如泱的血氣裹挾,封魔陣對魔氣的識别能力似乎出現了差錯,怎麼都發現不了近在眼前的縷縷魔氣。
·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門,沈如泱努力将頭擡起來,問:“誰呀?”
“阿泱師叔,”這聲音是大師兄和二師兄,他們倆說,“在你昏迷那幾天裡,掌門嬢嬢來過了。她說等你醒來了,要是聽到消息不高興,就在宗門裡轉轉,散散心。還說,要是你想下山去玩,我倆就陪着你。”
沈如泱也覺得自己該出門去吹吹風,指不定能緩解一下尴尬情緒。
“好,我先不出宗門,你們去修煉吧,不用管我。”沈如泱應聲。
她換上一身輕便衣裳,将頭發随意在側邊編了個辮子,感受着手中頭發的重量,沈如泱忍不住想:“這發量可真驚人啊。”
她推開房門走出去,剛離開自己的小院,沈如泱就停下腳步。
她一拍腦袋,看着高聳入雲的蒼翠山峰,秀氣的長眉擰了起來:“壞了,我不認識路啊——”
沈如泱環視了一圈,發現除了樹木,還是樹木,周圍倒是有些小路,但看起來都很崎岖艱險,不太好爬。
而且,根據沈如泱寫小說的經驗,這種岔路衆多的選擇題,一般隻有一條是正确的,走上不正确的道路,大概率會遭遇鬼打牆,被困在這深山老林裡,隻有等人帶路才能出去。
沒有護山大陣的貧窮宗門,也隻能靠這種方法困一困誤入的普通百姓。
稍微修為高一點的修仙者,他們是困不住的。
雲隐宗是她筆下第一個被炮灰掉的宗門,沈如泱都沒有給長老和弟子們取名字,可想而知,她自然也不會去畫龐大的宗門設計圖紙。
“我好像也還不知道大師兄二師兄和小師弟的名字……當面去問會不會顯得我很唐突。”
沈如泱心中剛泛起這個念頭,立刻就自問自答:“會,沈如泱,你這麼做就是在傷害大師兄二師兄和小師弟的心。”
他們掏心掏肺的對自己,不僅将自己從後山禁地救了出來,還一直守在秘境外等自己出來,可自己卻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
沈如泱無比心虛。
早知如此,她當年寫小說時一定仔細翻閱辭海,給三位師兄弟以及雲隐宗所有人都取十分好聽的名字。
沈如泱歎了口氣,心想這做人果然不能太偷懶。
就在此時,沈如泱似乎聽到了隐隐約約的說話聲,從遠處傳來,她不太能聽清楚。
她循着聲音找過去,爬上了一處陡坡,感覺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難以翻越。
到底還是歸功于這具身體的修為,比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要強很多。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了,沈如泱又跨過了一條小河,終于看到遠處低矮的叢木中有三個冒出來的腦袋尖尖。
那三人說話說得忘我,完全沒察覺到身後有人在靠近。
沈如泱這會兒分辨出來了,這就是大師兄二師兄和小師弟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