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不說，也許一個人人有時候運氣差起來了時，真會是像現在這樣。

隻是吃個早餐打個哈欠，就瘋狂地來到了五百年之後，出門簡單吃個飯，還能遇上少之又少的感染者。

夏南還想，也許他今天來之前應該先買張彩票的。

姜姝全神貫注地用雙手在投影到桌上的鍵盤上敲了敲，很快，屏幕上的新聞界面被遮蓋住，跳出了一個角度逼仄的監控錄像界面。

夏南歪着頭盯着屏幕看了一會兒，隻看到監控錄像一角被遮擋住，鏡頭之下，大廳裡每個人物周身都是黑的，壓根分辨不出這裡邊的人誰是誰。

看着這錄像累死累活的，夏南甚至想起身過去把門上的鎖踢爛了站外邊看。

好歹算是現場呢。

“要不要看看别的角度？”看了一會，姜姝才用一根手指輕點鍵盤，将衆多小窗彙集而成的整個錄像點了出來，“我看你這麼看它還挺累的。”

聽了這話，夏南“騰”地坐到姜姝旁邊的椅子上，他活動了下脖子，發出“咔咔”的聲音，用手在桌面上點了兩下選了正中央的一個錄像點開：“早說。”

錄像被點開，剛好能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某張桌子上，憤怒極了地朝地上的人們吼着，聲音傳出來時斷斷續續，但也能聽懂大概是在說什麼。

也許是包間隔音太好，這裡隻能聽到監控裡的聲音，外面一丁點的響動都沒傳進來。

姜姝見夏南對這監控錄像這麼感興趣，邊往旁邊上坐了些邊開玩笑地用手玩着頭發道：“你又沒問。”

夏南沉默。

視線一落到監控錄像上，他就沒了心思去回應姜姝的話。

夏南把一隻手放在桌上，另一隻手全神貫注地切換着監控角度，隻為了先找到某個人。

切換了大概三四個錄像，終于在某一刻，夏南看到了大廳雕塑對着走道的那個牆壁處，有個人輕輕地靠在牆上，看上去悠閑極了。

因為外貌特征過于顯著，很輕易便能認出那團人是紀風與，夏南原本下意識緊繃着的身體終于放松了下來。

新聞裡頭寫得那樣火急火燎，他這個首領大人看上去倒是一點都不急。

夏南伸手輕叩屏幕，手指關節穿了過去：“我怎麼覺着他一點都不把這當回事呢？”

姜姝吃飽了就開始犯困，本來坐在一邊等夏南翻監控時，她上下眼皮子就已經開始打架了，聽到這人問話，她難得睜開眼睛，伸手捂住下半張臉打了個短短的哈欠，這才答：“因為對大人來說，這又不算什麼大事。”

“不算大事？”夏南有點納悶，伸手攀上頸間，“可你們不是說病毒很可怕嗎？”

包間内開着暖氣，姜姝昏昏欲睡，把頭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閉着眼睛開口：“是很可怕，不過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要是一百多年都找不到辦法應對它的辦法的話，人類早就該滅絕了。”

夏南聽了，眼皮子也不自覺地重了些，眼見着姜姝說完最後一句話後就安靜地睡着了，聽着來自身旁均勻的呼吸聲，夏南不習慣在外面睡覺，喝了口桌上的水想要保持清醒。

冰涼的液體下肚，桌上的監控視頻顯示感染者已經被制服，夏南手握着水杯，将頭垂着，隻感覺眼皮越發沉重。

越來越怪。

在這關頭，他忽地想起了下車時紀風與不讓姜姝帶小球時說的那句“不方便”來。

做一件以往經常做的事，姜姝才會那麼自然地想要把小球帶出來。

看她之後的反應，也能猜出這應該是紀風與對她為數不多的拒絕。

念及突然出現在這裡的感染者，夏南眼皮子開始打架，越不清醒時思緒會要比馬拉松跑得還遠。

不方便，難道是因為紀風與早知道會發生什麼，為了不制造過多的麻煩才這麼說的。

想到這裡，他的頭慢慢往下，最後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腦子裡陷入了一片空白。

開滿暖氣的包間内，一男一女都睡沉了，隻剩下桌上的監控還在繼續播放着。

鬧事的感染者被帶離，圍觀的客人們也自覺無趣散開來。

而雕塑正對着的那條走道牆壁處，空無一人。

很快，姜姝身後的牆壁被人推開一扇暗門，一個帶着面罩的全副武裝的人從中走了出來。

可還不等他動手做些什麼，同一時間，包間門上的鎖也被解開，門輕輕向右滑開，紀風與正站在剛才的門後。

他低垂着眸子，看着手腕上的小巧通訊設備掐着時間。

“出來得比我預想的晚了一分零二秒，”說完，他便擡頭，臉上分明沒有表情，可金棕的眸子裡透出的卻是滿滿的輕蔑，“看來你的主人沒把你教好。”

紀風與看向來人腰間的槍，察覺到面罩男有拔槍的沖動，他便引導般擡了擡下巴：“來吧，殺了我。”

說罷，他忽地一笑，笑容勾魂攝心，整個人卻比從地獄中爬上來的鬼魅還要可怕。

面罩男咽了口口水，快速地從腰間掏出了槍，他将槍口對準紀風與，手微微顫抖，想要扣動扳機。

可見狀，紀風與也掏出了一把槍，隻聽“咻”的一聲，空中掠過一條直線，他比面罩男更快更果斷地将“子彈”打入了對方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