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讓盛微來你家啊。五年不聯系,當時分手挺難看吧?”涵姐猜測道。
“我單方面鬧得難看。”金一夏垂眼,慢慢說,“并且,不是我願不願意意讓他來,是他願不願意來。”
畢竟當初是盛微提的分手。
這話有點拗口,涵姐不打算仔細思考,隻是囑咐道:“确認時間地點後告訴我,拍照我來安排。你注意把握度,别一不小心給自己搞處一個深夜幽會。”
金一夏:“嗯。”
挂了電話,他點進和盛微的聊天窗口,指尖有些顫抖。
如果手機的屏幕使用時間可以精準到顯示具體内容,那他今天停留最久的一定是盛微的聊天窗口。
金一夏打了幾個字,又删了。
他不知道說什麼。
其實他有很多話想和盛微說,但他們現在是工作關系。
這事有好有壞。
壞處是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随意地打擾盛微——雖然以他們現在的關系,他本來也不能這樣做。
好處是,他始終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找盛微。
比如“想見你”就可以包裝成“我們來展示一下我們是朋友”。
他推測着盛微的作息:也許盛微還沒有睡,但是按照社交禮儀,他應該白天留言。
闊别多年,金一夏想給盛微留下一個好印象。
他給自己定了一個七點的鬧鐘。
作息健康應該屬于好印象。
金一夏睡得并不安穩。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裡,他醒了兩三次,感覺一直半夢半醒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回憶。總之,他好像回到了和盛微參加音綜的那三個月。
如果沒有盛微,也許那個節目對他來說并無意義。
可是他遇到了盛微,這三個月就成了他珍貴的記憶之一。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盛微的時候。所有選手聚在化妝間,等待統一化妝、服裝老師調整着裝。
金一夏尋找穿西裝的人,很輕易地看見穿了白西裝的盛微,而他穿的是黑西裝,他們仿佛沒商量過。
盛微一看到他就笑:“是你啊,小夏。”
金一夏被這個稱呼打得措手不及,愣愣地重複:“小夏……?”
“可以這樣叫你嗎?抱歉,沒有提前問你。”盛微左右打量他,笑道,“我真是撿到寶了,你太帥了吧。”
從小到大,對于花式稱贊外貌的話,金一夏聽得耳朵起繭,但盛微這樣簡單樸素、甚至可以被認為是敷衍的誇獎,卻讓他分外喜歡。
也許是盛微看他的時候眼睛很亮,笑容很溫暖,讓他覺得盛微在說真心話。
“謝謝你。”金一夏臉頰發燙,小聲說,“可以這麼叫。”
“好哦,小夏。來化妝吧,我化完了。”盛微起身,把他按在椅子上,“你想怎麼叫我?怎麼叫都可以,别叫大名就行。”
金一夏仿佛在擡杠:“為什麼不能叫大名?”
“太陌生了呀,咱們可是隊友。”盛微對着鏡子裡的他眨眨眼。
金一夏猶豫道:“我可以叫你‘哥’嗎?”
盛微有點意外,似乎沒想到他會選擇這麼簡單的稱呼,不過還是點頭同意。
金一夏也沒解釋。
在他心裡,越簡短的稱呼越有分量。也許他和盛微有緣,一見面,他就想給盛微一些優待。
他想,這就是一見如故吧。
後來金一夏才想明白,這叫一見鐘情。
他對盛微的笑容一見鐘情。
鬧鈴斷斷續續響了幾次,金一夏掙紮着起床。
雖然鬧鐘是七點的,但他醒來時已經七點半。
金一夏想裝作漫不經心,于是發了一條短短的信息:哥,後天來我家玩嗎?
他本想等盛微回複,然而實在太困。等着等着,金一夏睡着了。
他睡得安穩,一覺睡到十點的盛微差點從床上翻下去。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大腦飛速解析:哥,人稱代詞;後天,時間;我家,地點;玩,事件;問号,表示疑問的标點符号……
不,這些都不重要。
盛微輕輕皺眉:金一夏是什麼意思?
工作關系,怎麼還要去他家玩?
盛微想拒絕,又思考:萬一這也是方案的一部分呢?
那麼他拒絕就露怯了。
盛微翻出涵姐給的文件,一字一句精讀後,确認了一件事:去金一夏家玩不在方案裡。
思路又回到最開始,但他已經沒有時間再思考一輪。
回複太慢也很露怯。
盛微咬咬牙,回道:哈哈,可以啊。
他退出聊天框,想了想,又回了一條:現在就叫我盛微吧。
他不太想聽見金一夏叫他“哥”。
上次聽到這個稱呼,還是金一夏帶着哭腔問他:“哥,能不能不分手?”
他狠着心說“不能”。望着金一夏淚朦朦的眼睛,盛微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裡碎了。
金一夏大概比他更難受,畢竟金一夏才是被分手的一方。
盛微還不想挖他們共同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