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微還想掙紮：“但是也不用……”

涵姐從後視鏡裡看他，順便給他展示了一下她的手機屏幕，上面打開了一張金一夏的照片。

盛微無言。

懂了，“留宿”是金一夏的意思。

他偏頭看向窗外，忍不住笑起來。

那句“你可以不走嗎”原來在這裡等着。

他的心情不由得雀躍起來。

也許是因為契诃夫那把槍終于開了，他喜歡這種叙事原則的完滿。

或者，沒有那麼複雜，他隻是因為金一夏而高興：金一夏彎彎繞繞地藏起真心，但是真心終将得以表露。

金一夏似乎變了，又似乎沒變。

他再次好奇地湊到名為“金一夏”的奇景旁邊，是陷阱還是寶藏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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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微上次來金一夏公司，還是簽《親友愛》合同的時候，去的也是普通會議室。

這回有涵姐帶領，加上金一夏正留宿公司，他們沒走大門，而是直接從内部停車場進的。

即使金一夏簽的是一家大型娛樂公司，他也是公司衆多藝人中綜合價值前列的一位，為他準備的休息室有小半層樓。

涵姐介紹道：“這邊是他的休息室，算他半個家吧。”

“為什麼隻算半個？”盛微好奇。

雖然是半層，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裝修風格好似一間酒店式公寓。

“不然，他家裡有一個會議室——聽起來太冷漠。”涵姐笑道。

盛微：“也是。”

他和涵姐一起走進“休息室”最不像休息室的地方：會議室。

一打開門，盛微便有些頭皮發麻。

好多人啊……

這間會議室遠比上次寬敞、豪華，裡面坐滿了西裝革履的男男女女。盛微掃了一眼，估計這裡至少有二十五個人。

金一夏反而沒有坐在會議桌邊，他獨自坐在會議桌旁的小桌子，在看一份文件一樣的東西。

聽到門口的響動，他擡起頭，看見盛微時眼神一亮，偷偷朝他揮了揮手。

盛微嘴角上揚，感覺心情輕松了一些。

涵姐把盛微丢到金一夏那桌，坐進會議桌上的空位。她點點頭，對衆人說：“繼續。”

那群西裝革履的人繼續介紹公關方案。

盛微對涵姐是金牌經紀人的事更有實感。

他和金一夏像兩個被家長帶來上班的小孩。金一夏還像不願意分享玩具一樣，把手上的“文件”拉遠了一點。

雖然他的理由很正式——金一夏說“這是涵姐篩的劇本，需要保密”——但是盛微依舊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他抿唇克制笑意，又小聲問：“你不需要聽嗎？”

“需要，但沒必要。”金一夏神色平靜，“我又做不了選擇。”

盛微一時無言。

他想起第二期密室裡的金一夏。

有時候，金一夏就是别無選擇的。

想到這裡，他不免有些心軟：受限于人氣和身份，金一夏已經有很多事情不能做了，他們的遊戲規則是不是對他過于嚴苛……

這時，會議桌上的分析聲傳來：“會造成這麼嚴重的情緒反撲，還有一個原因，是前期宣傳和後期效果的不匹配。簡單來說，方案是‘不熟’，表現卻是‘并非不熟’，這種差距本身就有關注度。”

盛微：……

他呼出一口氣，清除自己的心軟。

是了，自己做了決定，就要承擔決定的後果。他是這樣，金一夏也該是這樣。

更何況他已經沒有越俎代庖、替金一夏承擔的資格。

他也無法承擔。金一夏現在出現的輿論危機，是需要經紀團隊、公關團隊為他進行迅速而專業的處理，早就不是流傳于幾個“朋友”之間的談資。

金一夏專心看劇本，盛微則仔細聽着會議桌上的方案。

其實大部分内容都和他沒關系，為數不多需要他配合的，他也不會反對。

盛微隻是在聽這些有關于金一夏的内容，了解他不熟悉的“金一夏”。

仿佛在錄指紋。錄完了中心區域，還需要補充邊緣。

忽然，他感覺金一夏動了動，往他這邊靠近。

緊接着，一隻耳機塞進他的耳朵。

盛微不明所以：這下他們從幼兒園一躍成為大學生，開始“上課”摸魚。

“一起聽歌吧。”金一夏笑了笑。

“好。”盛微也笑。

耳機裡是一首陌生的歌。這首歌旋律悠揚，歌手咬字輕盈，人聲與簡單的吉他和弦一起流淌到遠方，卻不是一直奔湧向前，它四處逸散，靈動、随意。

他們各自低着頭。金一夏看劇本，盛微看自己沒有點亮的手機屏幕。

氣氛逼仄的會議室裡，他們在音樂中共享一次旅行。

“這首歌叫什麼？”盛微問。

他還挺喜歡這種風格的。

“《跳出宇宙之外》。”金一夏撫過紙頁上的字句。

盛微會喜歡這首歌，他并不意外，因為他也喜歡。

越喜歡，就越覺得割裂。

金一夏輕輕合上劇本，冷不丁地說：“是準備放進這個電影裡的同名曲，已經買了版權。”

盛微動作一頓。金一夏突然提到電影，一定有目的。

#戴健鈞金一夏合作#

他僵硬地扭頭，看見劇本封面上的署名：《跳出宇宙之外》，戴健鈞。

盛微一陣反胃，恨不得立刻往金一夏手上噴點酒精消毒。

金一夏拿着這種東西，真是髒了他漂亮的手。